第(1/3)页 1月7日,计氏杯围棋比赛的新闻发布会。 业余选手选拔赛中,最终选出了两位棋手,加上中日韩三国的专业棋手,一共二十四个人。 由于曹熹和临时退赛,棋院又补了一位棋手。 程了给盛景初准备衣服,对于穿哪件,她和小齐还争执了一番。 后来她有些意兴阑珊地让给了小齐:“你选吧,都交给你了。” 然后,她又嫌弃地看着衣柜里的衣服:“反正就这几种颜色,能挑出花来不成。” 程了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熊猫啊,我的工作丢了。” 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无理由请假三天,视为自动辞退。 盛景初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关系,我养你。” 想了想,他接着说:“我以后可以少吃一点儿。” 这次新闻发布会的焦点自然是失踪一周的盛景初。 媒体的提问异常尖刻,小齐听得捏了一把汗,压低了声音问程了:“你说盛先生会不会拍案而起啊?” 程了一脸兴奋:“真的吗?那赶紧拍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小齐气得直揉胸口:“盛先生究竟看上你什么了?” 盛景初的回答很简洁。 大部分问题都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有记者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是江城在线的记者。刚刚收到同事发来的消息,你的几位师弟联合发表声明,要跟你断绝同门关系,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盛景初没有出席解老葬礼的事情,他的师弟反应很强烈,有几位在微博上口诛笔伐,还有几位给他发了短信过来,措辞异常激烈。 但谁也没想到,会闹到断绝关系的程度。 盛景初沉默了片刻,淡淡说了两个字:“随便。” 程了又气愤又难受,难道思念都要表现在脸上吗?不哭就是不难受,不退赛就是冷酷无情。那这种悼念也太肤浅了,大家只要都跪在地上比谁哭的大声就好了。 然而,世人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背后的真相没有谁会真的关心。 每个人都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责别人,这样会有种“我是好人”的快感。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程了小心翼翼地守在盛景初的旁边。 她想安慰几句,又怕触动了他的心事。 但如果不给他一个发泄的点,憋在心里又不好。 “我是真的不在乎。” 他从来不是一个活在人前的人,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这种性格向来不讨人喜欢,所以在师弟中的人缘向来很差。 但“人缘”说到底是种很虚无的东西,任何的人际关系都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 “只有在乎,才会衍生出伤害、背叛和痛苦。我不在乎,所以没有感觉。” “我现在更担心了。”程了停下来,去看盛景初的眼睛,“熊猫,你不是因为不在乎才不受伤害,而是因为怕受到伤害才不在乎。人不能害怕失去就不去拥有啊。” 他沉默了片刻:“你说得很对。”然后自嘲地一笑,“看来我做人真的很有问题。” 她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喜欢你啊。” 她去捏他的脸:“我好像没跟你说过这句话吧?我喜欢你,可喜欢你了!” 她想,他就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人,对人对事都抱着审视的态度,拒绝参与,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因为无情而冷静。 但这样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柔软的心,他的心门永远紧闭着,然而一旦向某个人打开了,就再难合上。 他肯让她走进心里,她当然感到庆幸。 “计氏杯”的比赛异常激烈。 仿佛日本一战之后,大家都提升到了某种更高的境界。 比赛当天程了才知道,原来电视上看到的那位长得特别好的棋手,是计氏的继承人,也正是因为他本身是个围棋爱好者,才举办了这场比赛。 但广告效应也是相当强大的,计氏旗下的一款运动饮料瞬间在日本和韩国打开了销路。 知道这件事之后,程了就开始了阴谋论。 “你说计总不会最后赢了比赛吧?” 二十四名选手里面,有计总一个席位,万一最后获得冠军的是计总,岂不是广告也做了,奖金也是自己的。 “你是不相信赵延勋、加藤清正的实力,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盛景初看着她。 “也对,”程了有点儿失落,“其实计总赢了比赛也挺好。” 这话实在有些别扭。 盛景初问她:“因为他长得好?” “对啊。” 盛景初有些不解:“你上次不是说我长得比他好吗?” “那是因为我当时不知道他比你有钱啊。” 盛景初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吧。” 程了看了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比赛呢。” “不比了,我准备回去开公司赚钱。” 程了赶紧拖着他的手,把他拽回到座位上:“我逗你玩儿的!” 盛景初笑起来:“我也逗你玩儿的。” 他的儿化音还是说不好,心里还是满意的,问程了:“所以我和计总,你最后还是选我了?” 程了点点头:“那当然。” 她攀着他的胳膊:“你不知道吗?他已经结婚了!” 盛景初抽到的对手就是计总。 不过二十四进十二的比赛没有太大悬念,计总和另一位入围的业余棋手落败,中国棋手和韩国棋手各入围五位,日本入围两位。 计总虽然落败,但很有风度,比赛结束后热情地与盛景初握手:“很荣幸可以和你对弈。我是你的粉丝。其实天元围棋赛,我们家也投放了广告,我当时还去看过。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专业棋手,可惜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坚决不答应。对了,我还托人给你递过消息,想和你对弈一局来着。” 这种消息,盛景初一周不知道要接到多少,想要和他下棋的有政要、学者,还有老艺术家,他从不问对方是谁,一概回绝。 盛景初难得开了个玩笑:“幸好我赢得了比赛,不然我的女朋友可能要跟我分手了。” 这之后是十二进六的比赛,好在比赛场地就在江城,盛景初难得没有水土不服,状态很好。 小齐紧紧提起来的心,终于慢慢落了下来。 让小齐闹心的是媒体的围追堵截,他干脆开着盛景初的车,使出了一招金蝉脱壳。 十二进六的比赛之后,就只剩下赵延勋、曹冼罗、金久、蒋春来、盛景初和加藤清正。 从人数上看,韩国略领先一筹。 但抽签结果很有意思,赵延勋对曹冼罗,师徒对阵。 金久对盛景初,两人虽然共同参加过多次比赛,但第一次碰上。 蒋春来对加藤清正,两人也是第一次对阵。蒋春来是前辈,加藤清正参加国际比赛的时候,蒋春来已经很少参加国外的赛事。 这个结果很新鲜,每组对手都格外引人关注。 抽签结束后,赵延勋来找盛景初:“我可以请你喝酒吗?” 韩国有着奇怪的酒文化,学长和学弟之前,前辈和后辈之间,公司的同僚之间,想要加深彼此的感情,就得喝酒。 程了很警惕:“我们不喝酒!” 赵延勋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而且像他这样的人,只要不想喝醉,是一定不会醉的。” 赵延勋的目光一扫,看到了姚科,叫他:“弟弟!” 姚科的脸色不太好,很不情愿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赵延勋笑嘻嘻地问他:“我的另两个弟弟呢?对,曹熹和去杭州了。叶琛在哪里?” 叶琛的家在北京,这次比赛他的状态一般,淘汰之后就走了。 盛景初没有拒绝赵延勋的邀请。 这附近就有酒吧,赵延勋虽然会说汉语,但还是随身带着翻译,他让翻译先回去,跟盛景初和程了解释。 “装着听不懂的样子,就能知道大家是怎么讲我的坏话了。”他的汉语说得不太流利,好在语法正确。 他们在酒吧坐下,赵延勋虽然说来喝酒,但只点了一瓶红酒。 程了问他:“要不要给你买点儿泡菜?” 她看韩国的电视剧里,不管男人女人喝酒的时候都要吃点儿泡菜,好像泡菜是天下第一美味的食物,不吃泡菜一个个都要死要活的样子。 赵延勋一本正经地点头:“好极了,红酒配泡菜,赞!” 程了听出来他是在说反话,悻悻地不作声了。 赵延勋给盛景初倒了酒。 “你老师过世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很敬佩你。” 大概是在思考汉语的表达方式,他停顿了一下:“很难,我知道。” 这是第一次有人向盛景初表示安慰。 这次比赛遇到的人,不是对解老的事情三缄其口,就是话里藏刀,好像盛景初没有退赛是第一等的不孝。 程了的感受很复杂,她不喜欢韩国人,更不喜欢赵延勋,但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居然能说出熨帖的话来,一瞬间,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才好。 好在赵延勋慰问的主体也不是她,而盛景初习惯了面无表情。 他只跟赵延勋碰了一杯:“谢谢。” “这次比赛之后,我的老师也要退出棋坛了。”赵延勋说道,“我想你能体会我的心情。” 赵延勋的对手恰好是自己的老师。 这之后,他没再说话,又喝了一杯,站了起来。 “我先走一步,决赛见。”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倨傲,“这回我一定不会输。” 程了意外地发现赵延勋还有点儿可爱。 盛景初拿起外套:“我们也走吧。” 程了看着桌上剩下的红酒:“还有半瓶呢,这一瓶挺贵的吧?” 她干脆一个人将剩下的半瓶喝完了。 喝完了有点儿迷糊,她嘴里念叨着金久的名字。 金久在韩国的知名度不低于赵延勋,但曝光度没有赵延勋高。 本来嘛,媒体更喜欢有卖点的人物,赵延勋家世好、人长得也很符合韩国的审美观,又喜欢语不惊人死不休,只要跟他沾边的新闻,点击率都很高。 但金久特别低调,他长得很平凡,属于没入人群找不见的那种类型,棋风也不特别,狠辣不如赵延勋,诡谲不如曹冼罗,但正是这么个平凡的人,在韩国棋坛上,却是胜率最高的一个。 就像独孤求败的玄铁剑一样,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程了认真地搜集了金久的资料,还专门弄了个小本子,将金久的各种报道都贴到了本子上。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