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回到家,迎接程了的是奶奶的一笤帚疙瘩:“你这死妮子,谈了朋友怎么不跟奶奶讲嘞?还是房后头你赵奶奶给我看报纸我才知道。” 奶奶说的报纸,是她与盛景初的那个拥抱。 拍照的人根本没给她正脸,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但邻居们把她从小看到大,怎么会看不出来是她,再联想到两个月前的传闻,越发坐实了恋情。 程诺放了学第一件事就是找程了确认:“二姐,你真跟盛景初好上了?” 程了懒得理他:“以前的新闻你没看过?” 程诺挠挠头:“我这不是没信吗?谁知道盛景初的眼皮真的让糨糊给糊住了。” 这话说得实在不顺耳,程了决定继续拿他当空气。 程诺赖上来,笑嘻嘻地说:“姐,你说我现在学围棋晚不晚?我抓周的时候不还抓着一个棋子呢吗?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走弯路,真正能成就人生的只有围棋?姐,你能让姐夫教我吗?” 程了拍了拍程诺的脑门儿,深深叹了口气:“程诺呀,姐姐告诉你,人生呢,不能够没有联想,但是也不能妄想啊!你重新投胎一次估计还能有点儿指望。” 她顺道捏了捏他的包子脸:“还有,你抓周的时候抓的是跳棋好吗!” 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程了不免有些患得患失,她也知道自己过于优柔寡断了,否则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了十年。 程意很不屑:“你眼睛不好还是脑子不好,还是眼睛脑子都不好?我以为从徐迟家离开的那天,你就悄悄和盛景初好上了呢。” 程意劝人的时候总喜欢另辟蹊径:“再者说,这大庭广众的,你也不能白被他抱了是不是?抓住他,扑倒他,套牢他!” 程意给程了制订了一个三步走计划,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能不能改善儿女的基因,就看你自己努力不努力了。” 程了和琳达的采访视频制作出来,她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上镜画面。 不得不说,镜头实在太挑人,程了这种圆脸的姑娘,往镜头前一站就像合上了镜头盖,除了脸看不到别的东西。 好在她笑起来还算比较有亲和力,众多慕盛景初之名而来看的观众,虽然有种“啊,一朵鲜花怎么就插在了牛粪上”的感觉,但好歹这坨牛粪还算比较可爱的牛粪,所以大家都抱着平常心毒舌了两句。 有几个毒舌得相当有特色的,被程了特意记了下来。 “哎哟我去,我们家元宝是饿了吗,每次看到她就像看到了烧饼一样。” “挺好,就是脸上波涛汹涌,身材一马平川。” “上课时老师忘记拿圆规,立马叫了程了下来,她把脸往黑板上一贴,哇,好大一个圆!” 程了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还是有下巴的,但是自己看自己难免自备ps,不够公允。 她于是给盛景初发微信: “我的脸真的很圆吗?” 她没指望他回,却没想到他回得很迅速: “我觉得圆脸最漂亮。” 隔了一会儿,他又发过来: “秦观曾经写过一个叫《眇娼传》的故事。故事是这样的,少年结识了一个盲了一目的娼妓,大家都笑他,但是他说,自从和她在一起以后,我觉得别的女人都多了一只眼睛。我是因为认识了你,才觉得别人的脸都不够圆。” 程了笑起来,发给他: “不得了,学会说情话了呢。” 他回过来: “有情人听来是情话,无情人听来是骚扰,幸好你是前者。” 秀时代的食堂,是程了每天早上早早起床挤公交车上班的动力。 大厨的菜系兼顾五湖四海,偶尔还会突发兴致来两道西班牙菜。 她和饭搭子言晓打好了菜,刚一坐下,就看到了徐迟。 徐迟是公司领导,平时也不和普通员工走一部电梯,以程了的资历,又参加不了高层会议,所以两人碰到的机会不多。 徐迟在程了的面前坐下,看了一眼言晓:“你还没吃完吗?” 言晓也不好说没吃完,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餐盘里的排骨,跟程了点点头,端起餐盘先走了。 程了很不喜欢他这个举动,语气淡淡的:“你有事?” 徐迟看着她,心里有些失落,以前每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然而现在,她看得到一切,却唯独看不见他。 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场合,徐迟也没多说:“饭后到顶层来一下。” “公事走邮件,私事我想我已经说清楚了。” “程了!” 她放下筷子,公司里几百双眼睛盯着呢,或许刚出了饭厅,又会冒出各种各样的八卦。 这顿饭终究是吃不下去了,她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程了在附近的饭店订了两份饭拎上去,言晓果然等着她呢。 言晓隔着塑料袋嗅了嗅:“我要红烧肉的。”然后压低了声音问她,“你跟徐副总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从小认识。” “从小认识”这四个字已经足够引发人们对一段爱恨情仇的联想。言晓了然地点点头。 台风“海棠”即将登陆,江城虽然离海有段距离,但每次台风过境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城市的排水系统又不好,一下大雨就是一场内涝。 市政府已经下发了台风预警,人事部门也发了通知,让各部门早些下班。 程了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发现徐迟正坐在路虎上面朝她按喇叭。 他见程了不动,摇下车窗:“要下雨了,我送你一程。” 程了又退了回去:“我忽然想到,我公司还有些事没处理。” 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徐迟的车开走。程了也怕真被雨淋到,于是给盛景初打了个电话。 “你在外面吗?” 他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怎么了?” “能过来接我吗?”怎么看都觉得徐迟那辆路虎比较刺眼,她有些虚荣地说了一句,“今天呢,可以特别一点儿……” “好。”盛景初挂断了电话。 她想盛景初应该是领悟了她的意思,徐迟不是开了路虎来吗,盛景初有法拉利! 于是,程了守在旋转门口,支起耳朵听外面的汽车鸣笛声。 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倒是盛景初给她打来了电话。 “出来吧,我已经到了。” 程了高高兴兴地跑出去,等到看到盛景初的时候,顿时石化了。 他骑了一辆自行车。 还是那种旧式的自行车,车把已经锈蚀了,整辆车除了车铃不响,其他的地方都响。 看它苟延残喘的样子,程了真的担心会散在路上。 徐迟已经开了车门下车,看了看盛景初手里的自行车,有些无语地望了望天。 “程了,别较劲,马上要下雨了。” 程了没觉得自己在和他较劲,况且盛景初特意过来接她,别说是自行车,就是拖拉机,她该上也是得上的。 于是,她推了推盛景初:“咱们走吧。” 直到离公司有段距离了,程了才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想到骑自行车过来的?” “车去修了,我去看蒋老师,在蒋老师家接到你的电话,你说‘特别’一点儿,我想我还没带你骑过自行车,就借了蒋老师的车。” 程了打量着这辆车,充满了担忧:“蒋老师,挺节约的哈……” “这辆车已经换了三代主人,第一代是蒋老师的岳父,也是位围棋名家,后来是蒋老师妻子的哥哥,就是我们棋院的朱主任,第三代就是蒋老师了。” 如果有个围棋博物馆,这辆见证了我国围棋崛起的自行车倒可以摆出来供大家瞻仰。 盛景初拍了拍后座:“不上来吗?” 程了虽然满怀担心,但更担心人还没到家,雨先来了,只好战战兢兢地坐了下去。 她先试探着去拽盛景初的衬衫。 车骑了一会儿,盛景初的速度慢下来。 他回头看着她,声音里带着笑意:“等到了地方,大概我要敞着怀了。” 程了这才发现,她扯得太紧,已经把他的衣扣扯掉了几颗。 虽然如此,她还是有些纠结,盛景初加快了速度,一个下坡,程了“妈呀”一声,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他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香气,柠檬草的味道。 程了贴在他的背上,觉得自己一直提着的心,好像忽然落到了实地。 就算自行车在半路上散掉了又怎么样,她不是还有他嘛。 雨还没下,雷先打了起来,地动山摇的架势,地面仿佛都跟着晃了两晃。 程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雷,她在嘴里嘀咕着:“这雷不正常啊。”她做了掐算的架势,四处看了看,“难道此处有妖孽渡劫?” 盛景初停下来:“不能继续走了,马上就下大雨了。” 周围没什么躲雨的建筑,只有一个拆到一半的寺庙,屋檐探出来一截,已经有人在檐下避雨了。 程了跟着盛景初躲了进去,刚刚站好,雨已经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天地之间迅速升腾起一阵雨雾,空气里满是泥土的湿气。 程了往里面躲了躲,又去拉盛景初:“往里面站一点儿,小心檐下的雨会溅到。” 程了一急,拉的是盛景初的小拇指和无名指,等他退了进来,程了才觉得有些羞涩,她往后撤了撤手指,被他拉住,反手攥在了掌心。 其实这不是他们两个第一次牵手,之前在杭州西湖的时候,程了拉着他跑了一段,但那时候太紧张了,她也单纯地只是想拽走他,没有什么想法也就没有特别的感觉。 她以前并不明白,为什么牵手在中文里有那么深刻的内涵,表明生死相依,也要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句。 她此刻有些明白了,他牵着自己的手时,她觉得一颗心格外安稳。 她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悄悄去看他的侧颜。 先去看他的鼻子,他的鼻梁挺直,侧面看更明显,又看他的唇珠,据说有唇珠的人,嘴在微闭微张的时候最漂亮,可惜他经常闭着嘴,表情很少,话就更少。 再看他的下颌和喉结。 盛景初侧过头来看她:“小曹说一个女人很专注地看一个男人的时候,十之八九是看上他了。” 程了笑眯眯的:“那也不全对,万一这男人的脸上粘了一个饭粒呢。” 她翻过他的手去看他的掌纹,他的智慧线很长,一直延伸到小手指根部。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