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 How old are 柚-《舍我其谁》


    第(2/3)页

    盛景初——围棋世界里孤身前行的孩子。

    下了飞机,程了才觉得有些茫然,小齐没给她酒店信息,她正想问问盛景初,却在出口看到了曹熹和。

    曹熹和在解寒洲的弟子里排行第二,三次败给韩国棋手赵延勋,又在形势最不利的情况下战胜了日本高手加藤清正。网上有专门研究曹熹和棋谱的,一半人觉得随心所欲,完全谈不上布局和策略,另一半人觉得暗藏玄机,看不出来是你智商不够。

    他嘴里叼着根牙签,脚上趿着拖鞋,额前的头发染了一簇黄毛。明明是棋坛的新一代高手,打扮得却像城乡结合部的洗剪吹少年。

    盛景初眉头一皱:“你的头发怎么弄的?”

    曹熹和嘻嘻一笑:“赌输了,跟小五下棋的时候输了一盘。”他目光往程了身上一扫,笑得更开心了,“哟,这不是师嫂嘛。”

    程了一阵恶寒,“师嫂”是个什么称呼,她开口解释:“我是过来采访的。”

    曹熹和咧咧嘴,一副我都懂的样子,追上盛景初,替他拉着行李。

    “小五输得更多,头发都成调色盘了。”他又回头招呼程了,“师嫂全程陪同啊,中午想吃点儿什么?西湖醋鱼?甘草鱼?清蒸鲈鱼?”

    还没等程了回答,他又去拉盛景初:“我攒了个局,三缺一,就等你了。”

    盛景初没理他:“我不缺钱。”

    “我缺钱啊!”曹熹和把行李搬到后备厢里,拍了拍车灯,“主办方的车,我借来开开。”

    盛景初替程了拉开后面车门:“你坐这个位置。”

    程了依言坐了进去,盛景初从车后绕到了另一侧,拉开车门,也坐到了后边。

    曹熹和朝程了挤了挤眼睛。

    程了不明所以,侧头去看盛景初,他指了指安全带:“扣好。”

    曹熹和开着车还觉得无聊,东拉西扯地讲了一会儿,便拉盛景初下盲棋:“练练手。”

    程了听了一会儿才明白,盲棋就是不用棋子,完全按照记忆下棋,棋盘上共361个交叉点,不要说布局了,光回忆棋局就很吃力。

    盛景初的记忆力程了已经见识过了,曹熹和的记忆力也相当惊人,一面落子,一面还能抽空跟程了显摆两句:“赵延勋智商136,我的智商139。”

    程了去看盛景初,想知道他的智商多少。

    曹熹和透过后视镜看她:“我师哥低调着呢。”

    以程了对盛景初的一点点了解,他确实不会拿这个说事。

    程了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略羞耻,正是网上很红的《我好饿》,她来不及看号码就接了起来,居然是徐迟。

    “我回来了,请你吃饭。”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慵懒,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

    程了的呼吸一滞,压抑着声音里的丝丝悸动。

    “我出差,在杭州。”

    “那算了,等你回来。”

    他的回答太干脆,程了还来不及失落,他又追问了一句:“知了,想我没?”

    她装没听见,按断了电话。

    曹熹和转头看了看盛景初:“师哥,你有情敌啊。”

    盛景初没理会,沉默了片刻问程了:“为什么叫你知了?”

    有比电话漏音更糟心的吗?还有,你们俩不会发扬一下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装着没听见?

    尴尬了好一会儿,程了还是给出了解释:“我出生的时候知了叫得特别响,所以原名叫程知了。”

    至于为什么后来改了,也许是因为她妈妈的名字里有个“知”字,她妈妈过世之后,程知了就变成程了。

    程了,成了,程家这一代的小孩儿,都是按照谐音取的名字。

    曹熹和一乐:“那怎么不叫程蝉?”

    程了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顿时一蒙。

    盛景初替她解释:“一个可能是因为‘蝉’是虫字旁,写出来不好看,第二个可能是‘蝉’与‘程’的声母相同,叫起来没开口音‘了’响亮。”

    这也需要分析?

    “所以你是夏天的生日?”

    盛景初的思维落到了此处。

    “嗯,就是7月……”主动告诉对方生日,好像暗示别人要送自己礼物一样,程了说了一半岔开了话题,“快到了吧?”

    曹熹和一拍脑门儿:“完了,开过了。”

    “师哥,咱们继续。”

    “我已经赢了。”

    “明明还在中腹厮杀……”曹熹和大叫,“是按照惯例来的吧?黑子贴7目半。”

    “上边和中腹的黑棋已经连通了,你还要继续吗?”

    曹熹和凝神思索,叹了口气:“确实是我输了。”

    眼看着一辆别克迎面冲了过来,程了尖叫着提醒:“看车,看车!”

    电火石光中,程了向车门处摔了过去,盛景初伸出手,将她和车门隔开。

    肩膀在他的手上重重一磕,程了还来不及反应,别克堪堪擦着盛景初那侧开了过去。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车在冲进绿化带之前停了下来。

    车停稳,程了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终于归位,深吸了几口气,她赶紧看向盛景初。

    “撞到了吗?”

    盛景初收回手,摇摇头。

    曹熹和有些不好意思:“你俩没事吧?”

    有了这个插曲,剩下的路程就添了几分沉默。

    路上堵得厉害,一路开开停停,终于到了梅家坞。

    赛场就设在梅家坞的星河宾馆,这里四面都是茶林,六月的茶树浓得像上好的祖母绿,道旁里冒出一簇簇小花,开得很是随心所欲,浅浅的紫,像画手涮笔的时候溅上的颜料。

    刚下车,一个长发布裙的女孩儿就奔了过来,一把攀住盛景初的胳膊。

    “大师哥,你终于到了。”

    盛景初拨开她的手,给程了介绍:“我师妹,丁岚。”

    曹熹和摩挲着下颌左右看看,笑眯眯地挤过来,插进了两人中间。

    丁岚的眼睛猫一样地转了转,看向程了的目光里满是好奇:“这是谁呀?”

    程了刚想开口,曹熹和抢在她前面:“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新闻上的照片还是你传给我看的呢,师嫂,程了。”

    丁岚仍旧是一脸天真懵懂的样子:“和照片上不太像呢。”

    程了正准备解释清楚,曹熹和又拦住了话头:“走了走了,吃饭去,你们都饿了吧。”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丁岚眨眨眼睛,似乎有些苦恼,“我订的西餐,三人份的。”

    程了一点儿都不想掺和到他们中间,忙不迭地拒绝:“你们吃,我先去办入住。”

    丁岚揪了揪衣角的流苏,很是纠结:“要不你们去,我就不去了吧。”

    曹熹和在一旁出主意:“吃杭帮菜算了,你一个中国人吃什么西餐。”

    丁岚拿眼睛瞄着程了:“那怎么行,米其林的三星主厨,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才预约上!”这是暗示她别觍着脸凑热闹了。

    程了正准备找个借口开溜,一抬头,看到言晓和琳达从宾馆里走了出来。

    程了松了口气,颠颠地跑过去,跑出去几步又回头跟盛景初解释了一句:“你们去吃吧,我先过去了,同事在。”

    言晓也看到了程了,兴奋地迎了过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到?我们坐下一趟航班过来的,以为你已经到了呢,一打听说还没入住。”

    琳达看也没看程了,款步向盛景初走了过去,作为公司的王牌主持,自然有一种压倒性的气场。

    程了早被她忽视习惯了,心里偷偷琢磨,部门之花vs小师妹,一个风情万种,一个娇俏可人,刀光剑影几个回合,不知道谁输谁赢。

    程了一面窃笑,一面跟言晓聊起了工作。

    “组长派你们过来的?”

    “大光、鲁越也过来了。”

    大光和鲁越是专业摄像,程了终于舒了口气:“我还以为自己要拿着dv闯天下呢。”

    言晓的笑容一僵,压低了声音跟她解释:“组长让琳达接替你采访盛景初,你改去采访曹熹和。”

    非常好,桃子还没熟呢,就有人拿着杆子守在树下了。程了深吸了口气,她只能安慰自己,好歹他们是专业团队,琳达又是新闻主持科班出身,本着对盛景初负责的态度,她也不该继续坚持。

    即使隔了距离,盛景初还是清晰地感知到了程了的失落。他向程了招招手:“你过来。”

    哦,对,除了记者,她还兼着助理的任务。

    程了紧走两步,赶了过去。

    盛景初摸摸衣兜,没有糖,终究不忍心让她失望,安慰她:“回来买给你。”

    他这是在哄小孩儿吧?程了瞪大了眼睛。

    这一番对话听在外人的耳朵里就有了别的意思,琳达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勉强。

    丁岚招呼两位师兄:“快走了,我都约好时间了,迟了就不好了。”

    盛景初住九楼,小齐提前帮程了订好了房间,就在盛景初的隔壁,新闻媒体被主办方统一安排在了八楼。

    宾馆的服务生早已经把行李送进了房间,程了打开,难怪那么沉,除了衣服,里面还装了一台咖啡机。

    盛景初的衣服只有三个颜色:白、灰、黑。

    一楼有洗衣房,程了把衣服熨好挂起来,又按照小齐的电话指示,将床笠、枕巾、被套都换了个遍。

    所有一切都做完,小齐还一遍一遍地嘱咐她。

    “卫生间的水龙头检查了没?上一次在日本比赛,宾馆的水龙头滴了一夜。床头灯呢?光线不要太亮,实在不行,你找前台换一下。开关、把手的地方你有没有用酒精擦过消毒?晚上过了九点,就不要给盛先生煮咖啡了,影响睡眠。早餐要熬出油皮的小米粥,哎哟,早知道我把小米拿来好了,农家种的没上化肥。”

    程了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拿着笔一项一项记下来,一再保证会把盛先生照顾好之后,小齐才挂断了电话。

    到楼下胡乱吃了点儿东西,程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沉沉睡了过去。

    手机振动了一声,程了迷迷糊糊地拿来看了一眼,是微信添加好友的信息。

    她点开看了看,没有上传头像,名字是真名,盛景初。

    她点了通过,看着系统提示的“你俩已经成为好友,现在可以通话”的消息,犹豫了片刻,发了一只舔着爪子的起司猫。

    他那边很快回了过来,只有两个字: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