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四)-《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


    第(3/3)页

    他盯着血泊中的徐平生,鸦青色的眼睛内沉沉地透出剑锋似的冷意:“……你刚才说,谁是试剑石?”

    这话自然不是说给徐平生听的,徐平生却因为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声音,微挪了挪身体。

    饶是被放干了血,徐平生也毫无感觉,只是觉得身上乏得很,眼皮更是重若千钧,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来者面容。

    ……然而他却莫名地感到了心安。

    在卅四斩碎山石、径直破入洞中来时,那尊主已从一块潮湿山岩间立起身来,投映入洞的三两道月光,照出一张鸠形鹄面的苍白面容:“卅四,来得正好!你罔顾魔道血脉,叛道投敌,窝藏四门逆犯于且末山,谋夺魔道大业,如此罪行,世间岂能容你?!如此罪人,魔道中但凡是有丝毫血性之人,人人可得而诛之!”

    “少给你脸上贴金了。”卅四一撇唇,冷笑道,“……你的血性就是偷偷绑走我道友,加以凌虐,等我送上门来?”

    那尊主阴笑道:“大丈夫行事,何必拘泥小节?”

    说罢,他响亮地击了几下掌,看似狭窄的暗洞竟无限向两侧延展开去,原本矗立在暗中的嶙峋石乳,竟化作了黑压压、活生生的、身着缁衣的魔道弟子!

    卅四嚯了一声。

    ——这障目之法倒是做得不错,一时间连他都蒙蔽了去。

    一双双阴冷的眼眸锁在了卅四脸上,若目力可化为利刃,卅四怕早已被千刀万剐、横尸当场了。

    尊主亮过自己的底牌,咧开嘴阴冷一笑:“不知我这瓮中捉鳖之法,卅公子可满意?”

    卅四却跟着他笑了。

    “瓮中捉鳖,我喜欢这个词。”卅四活动了一圈颈项,原本贴于身侧、尚在滴血的剑锋被他横放于左肘内侧,肘部衣裳内合,将上面污血拭尽,擦出一道锃亮雪辉,“……说到底,不过是一百二十一只鳖,捉干净了就是。”

    那所谓尊主呼吸猛地一滞:

    卅四……怎知这洞中算上自己,一共一百二十一名魔道中人?

    难道他早有察觉?

    不,绝无可能!

    尊主对自己的障目之术还是颇有自信的。

    然而,若不是提前察觉,那便只有更为恐怖的答案可以解释这个问题了:不过是粗粗一照面,卅四已通过众人气息,将洞中有几人尽数点清!

    在这尊主惊疑不定间,被卅四袖子擦得净若无尘的剑锋沿他身侧落下,顺势一荡,荡出层层嗡鸣剑吟。

    惟在此时,卅四眼中才露出了一点魔道中人特有的冷厉嗜杀的血色,然而那嘴角仍是上扬着的,视之倒更令人胆寒心惊:“……说笑了。你们算不上什么鳖,不过是劣质的试剑石罢了。”

    在剑影血光、惨叫悲鸣间,徐平生的呼吸越发急促。

    他对自己早已没了活气的血自然不感兴趣,可当新鲜的血气在他四周弥漫开来,一股灼烧的饥饿风暴似的席卷了他的肠胃,在忍耐不知多久后,本能驱使他从地上挣起,凭着一线感觉,朝最近的一具尸首扑去。

    可还没等他碰到尸首被切开的咽喉,一双手便从后反剪了他的双臂:“……平生,徐平生!”

    徐平生饿得难受,拼命挣动,然而由于失血过多,他那点顽抗宛如猫狗在主人身上蹭痒。

    很快,一股新鲜的血气在他鼻翼前弥漫开来,似是有人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那向来玩世不恭的声音一时间变得温柔如梦,诱哄着对徐平生道:“来,喝我的血,别喝他们的,脏。”

    徐平生饿极了,扑上去衔住了那不断涌出甘霖的血口,迫不及待地啜吸起来,喉间发出异常饥·渴的吞咽声。

    他不记得自己喝下了多少血,只知道自己稍稍恢复意识和气力时,正被卅四背在背上,沿着崎岖山路缓缓下行。

    徐平生虚着眼睛,看向距离他最近的卅四的脖颈处皮肤。

    那一段皮肤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不已,淡青、淡紫的颈脉在这惨白之下被衬托得异常分明。

    “醒啦?”后背稳定的呼吸声中断,卅四便猜到是徐平生要苏醒了,“怎么样,还饿不饿?”

    徐平生眨一眨眼,实话实说:“……饿。”

    “饿也给我忍着。”卅四颇怨念地自言自语道,“……跟那些杂碎交手,一道口子没划到,倒被你喝了一壶的血,上哪儿说理去。”

    徐平生被他说得有些羞惭。

    饮血的事情他还记得,卅四说的“一壶血”,也绝不是夸大其词。

    徐平生安静了,并不代表卅四不会追根究底:“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瞎跑什么?你怎么被他们抓着的?”

    说实在的,卅四的心情非常不好。

    若不是有那些杂碎垫背,让他撒了一时之气,卅四还真不能保证趁徐平生昏睡时不揍他一顿。

    徐平生怎会不知是自己的疏忽大意惹来了祸端,伏在他背上,有些磕巴地解释道:“……我是去兵器铺,帮你问剑。”

    卅四猛然驻足。

    徐平生别扭道:“本来是,随口一问。兵器铺老板说,此地邻水,潮湿,本不容易出好石,他们本地锻造石器用具,采的是黄牛峡上的山石。我便打算……顺便前来黄牛峡探上一探。未曾想……”

    听他这般解释,卅四突然心情大好:“‘顺便’前来探上一探?这一‘顺便’,‘顺便’了十五里地?”

    徐平生有些羞恼,趴在他背上不吭声了。

    卅四快步往山下走去,步履添了几分轻快:“别听那老板瞎说,这里的山石质地糟糕得很,还经不得我随手一劈。”

    徐平生不服道:“我也是,为了减少些麻烦,省些时间……我们在此地呆久了,银钱不够使,还怎么支撑到下一个地方,寻剑?”

    卅四闷声笑了。

    徐平生搂住他脖子的胳膊紧了紧:“……笑什么?”

    “那十三年间,我得给各家弟子们搜罗、筹备防身所用的兵刃,自是要在各地奔走。”卅四扭过半张脸去,“现在诸事安定了,咱们两人是出来玩耍的,不寻剑了。”

    徐平生懵懂问道:“……不寻了?”

    卅四笑答:“是,不寻了。你那灵石也甭藏着掖着了,赶紧着换一块出来,这两日多买点猪肝鸡肝,给我补补。”

    徐平生把脸埋到卅四后背,有点开心地应道:“……好吧。”

    卅四感觉后背有些异样,但一时又回不过头去:“哎,你是不是笑了?”

    徐平生在他身上蹭了一蹭,硬生生把嘴角的笑意蹭掉,才将侧脸贴在他后背上,故作严肃道:“……没有。”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