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刘娥受辱-《天圣令(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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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围着龚美、刘娥打骂的众侍卫丫环婆子见了这人,吓得立刻停手跪下,却原来正是韩王元休。

    却说内侍张怀德见到潘蝶率着一批人气势汹汹地往揽月阁而来,便知道事情不妙,忙跑去告诉了张旻,张旻一听立刻出府赶去通知韩王,却又恐赶之不及,又告诉了龚美先去拦上一拦。果然龚美这一拦,正好能让韩王及时赶回救人。

    潘蝶抬眼看到元休,一怔,眼中闪过懊恼,暗悔自己心存猫戏老鼠的心态,竟是没有及早打杀那两人,倒让他赶回来相救。一时间却只能咬咬牙强笑道:“王爷回得正好,这里抓到一对奸夫淫……”

    话未说话,就被元休一掌打去,将话打断了。

    潘蝶也被这一掌震惊,一时不能置信,指着元休:“你、你敢打我,你竟敢为这一个下贱的奴婢打我?”不由得悲从中来,上前扭住了元休大哭道:“我与你进宫见官家评理去,若是不还我个公道,我就不活了,呜呜呜……”

    元休见她胡说,一时情急又愤怒,失手打了她一掌,却被她缠着撒泼,气得直叫:“你、你放肆!来人,将她拉下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惹这火上身。

    元休一开始还让着,最后实在忍不住,将潘蝶推开,喝道:“你够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栽赃陷害、草菅人命,你还有点像王妃的样子吗?不要说到宫里,就算是到你父亲面前,把事情说明白了,看他是否还认为你无辜!”

    张嬷嬷等吓得忙去扶潘蝶,潘蝶被他一推,原也无事,却只嫌闹得事不够大,索性就坐在地下不起来,一把抓乱了头发,一边哭叫,只口口声声不肯罢休。

    张嬷嬷低声劝道:“王妃,别闹了,真伤了夫妻情分反而不好,听嬷嬷的话。”

    潘蝶哪里肯听,依旧哭闹。

    张嬷嬷只得向元休赔笑:“王爷,一人让一步,王妃说的是气话,您也休要当真,终究是这丫头不好,也怪不得王妃。”

    元休看着潘蝶,长长地吁了口气,无尽疲惫:“好,你闹吧,你去吧。枉我一直以为你只是骄纵一点,真没有想到,你竟是这样狠毒残暴的人。”指了指四周问张嬷嬷,“都差点出人命了,这像是说气话的样子?”

    潘蝶尖叫起来:“不过是些奴婢罢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别说没杀死,就算杀死了,也算不得什么事!是东宫没杀过人,还是陈王府没杀过人?还是冀王府没杀过人?你自己理亏,还要吓唬我吗?你别挡我,我怕什么!”

    张嬷嬷一直试图阻止潘蝶说下去,却是挡不住,最后吓得自己跪了下来。

    这时候刘媪才匆匆赶来,见此情景忙带着侍女们上前劝解王爷王妃,潘蝶兀自大哭大闹,元休也是怒不可遏,饶是刘媪也满头大汗无可奈何。

    众人正作无法劝解处,一人自元休身后走出,劝道:“王爷休要动怒,你和王妃毕竟是夫妻,虽说王妃言辞之中有所不敬处。到底是家事,王爷包涵着,千万不要闹到宫里头去,叫官家知道,事情就大了。”

    元休见是钱惟演说话,再听这话中意思,立刻抓住了这暗示大喝道:“你闹呀,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听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活够了,东宫与陈王冀王府里头的事,轮得到你来开口?本朝自太祖起,向来以仁厚治天下,到底哪个皇子府里头打死过人了?这话若传到外头去,只说我韩王府里传出毁谤骨肉的话来,我不敢领着这不仁不义的名。到时候你倒自拿有凭有证的事,到父皇面前与他们去折辨去!大皇兄刚病着,父皇正为此事着急,凭你是什么人,沾到这一点上也活不成!”

    刘媪闻言也吓得跪下:“王爷,不过是无意中口角,怎么说到府外的事去了。王妃也是无心的,您息怒,您息怒。”

    潘蝶这时才知方才说错落了把柄,心里已经有些怯了,却仍有着不服,见元休拿着此事当把柄不依不饶,心头怒气顿时压不下去了,恨声道:“那又如何!你居然为了这个贱婢去恐吓我?我才是王妃,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你为了这个贱婢,拿这个罪名恐吓我,我告诉你赵三郎,我不怕你!”说着还欲上前撕打,幸而张嬷嬷带人死死挡住。

    元休并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她。

    张嬷嬷急得强拉潘蝶劝解:“王妃,王妃你没事吧。”说着忙压低声音道,“你说错话了,快,您快装晕倒。咱们别吃这个眼前亏。”

    潘蝶不甘地看着张嬷嬷,忽然间流下泪来,眼一闭,“晕”了过去。

    刘媪也舒了一口气:“好了好了,都挤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王妃不舒服吗?快扶王妃回房去。”

    潘蝶带来的人本跪在地上,听了这话,立刻起身去扶潘蝶,一群人簇拥着潘蝶就要离开。

    元休冷冷地道:“慢着!”

    潘蝶等人站住,潘蝶动了一下想开口,被张嬷嬷压住。

    张氏吓得回头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这时候元休身边的人已经扶住刘娥夺下了刀子,元休看着刘娥脸色雪白,心中大怒就要发作,冷眼扫视了众人一圈,众人吓得不敢动弹。

    钱惟演悄悄地拉了一把元休:“王爷,还是让王妃先休息吧!”他把休息二字咬得重了,看了看刘娥已经是摇摇欲坠,元休明白他的意思,只得忍下心头怒火,冷冷地道:“刘娥已经侍寝,这揽月阁是我赐给她的住处。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擅入!”转头再看着潘蝶,放缓了声音道:“你也是个大家闺秀,这栽赃撕衣、披发打滚的,不该是你公候门第的出身。我也不指望你怎么贤惠,不过以后再也不想看到这种蠢事再发生!”也不理潘蝶涨红了脸待要发作却被张氏按住的样子,提高了声音道:“还有你们这些奴才都安分些,再有让我知道有谁挑拨主子、寻衅闹事、助纣为虐的,叫我知道了,不管是哪儿来的,一律家规重处!”

    众人吓得战战兢兢,只得齐声答应了,见潘蝶与刘媪离开,忙蹑着脚儿也跟着逃出去。

    张旻忙叫人扶了龚美下去养伤,与钱惟演也一齐出去了。

    众人离开,元休眼见满地狼籍,刘娥只着了小衣,苍白着脸神情呆滞地扶着桌子,身子摇摇欲坠,心中怜惜,忙踩着满地书画过去扶住了她。哪知道他的手方触到刘娥,刘娥已经如惊弓之鸟,惊叫一声,逃到角落里大声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刀呢,刀呢!”她惊慌地双手乱摸索着寻找方才的小刀。

    元休忙抢上前去,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小娥,小娥,我是三郎,不要怕,我来保护你了。我把她们都赶走了,不要怕,不要怕!”

    刘娥初被他抱在怀中时,惊慌地挣扎着,元休柔声一遍遍地唤她,她听着听着,慢慢地安静下来,软软地伏在元休的怀中。她身上只剩下破碎而单薄的小衣,早已经冻得身子冰冷。此时在元休温暖的怀中,身子仍因为寒冷和惊惧不停地颤抖。她颤抖着缓缓抬头,看到元休怜爱无比的眼神,神智这才慢慢地恢复过来,两行泪水缓缓流下,对着潘蝶的那股倔劲顿时瓦解,终于整个人崩溃地“哇”一声大哭起来:“三、三郎,我、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元休紧紧地抱住刘娥,任她在自己的怀中大哭,将半身的衣裳都湿透了,轻轻地、不住口地抚慰道:“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有我呢……放心,我再也不会让她伤害到你了,我决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你!”此时抱着刘娥,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

    新婚以来,他也渐渐看清,潘蝶虽然看似在他面前只是爱撒娇,但其实却是骄横任性,唯我独尊,每件事都要占上风,每件事都要耍心计。说轻了她不听,说重了她就闹腾。真是空具花月之貌,却有风雷之性。他本想着潘蝶到底是圣旨御赐的王妃,因此上虽然有些事情明明知道她有意拿捏,但也诸多容忍迁就,只是不想与她发生争执,免得伤了和气。可谁想她竟不是普通的娇纵任性,竟实质是冷血残暴。当他听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本来还想向潘蝶赔礼道歉迁就一二,将事情化解过去。可是没想到赶到揽月阁的时候,看到的是刘娥受辱险死、龚美一身是伤、如芝生死不知的惨状。那一刻的震怒、愧疚,甚至是决绝的情绪到了极点。当下也顾不得有什么后果,拼着与潘妃翻脸,也要赶紧救下刘娥。

    此时他抱着刘娥,心中怜惜无限。

    刘娥抬起头来,看着元休,眼神中尽是恐惧:“她要杀我,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她要这么恨我?她要打死我哥哥,要打死我,为什么,我们做错什么了?”

    元休紧紧抱住刘娥:“不,小娥,你没有错,有错的是她,她恨的不是你,是我!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能够伤到你!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刘娥却反问:“要是你不在呢?”

    元休道:“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她不敢再这样胡来?”

    刘娥幽幽道:“警告有用吗?朝庭还有律法呢,可那些官员,照样盘剥百姓。路上的关卡,照样扑杀百姓。王妃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是圣旨御赐的王妃。你总有不在的时候,她随时可能再杀人。”

    元休咬了咬牙,道:“出门的时候会调集护卫守着你,就算我和她翻脸,也不会再让你有任何危险的。”

    刘娥这才抬头看着元休:“真的?”

    元休坚决地:“真的,你要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刘娥眼中的泪水涌出,忽然扑到元休的怀中纵声大哭,哭得浑身颤抖:“三郎,我很怕,我很害怕,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元休紧紧抱住刘娥,也不禁哽咽:“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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