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你错了。”易晚说。 青年说:“哦?” “不是你从天道的手里赢了一局。而是这个世界被放弃了,就像垃圾一样地,被放弃了。”易晚淡淡地说,“顾若朝。你被放弃了。不是你赢得了这场战争,而是你输了。” “……” “祂们可以丢下这里就走,你却一败涂地,还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喜悦里。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一个阿q,摔碎了你真正拥有的东西,却洋洋自得,自以为是自己战胜了神明……” “你……咳……咳!” 青年掀翻了桌子,他掐着易晚的脖颈,把他压在身下。易晚被他掐得喉咙几乎要断掉,大声咳嗽。青年咬牙切齿地大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易晚被他掐着喉咙,那张向来寡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讥诮的、冷漠的笑容。 “你好好……咳咳……看看现在的你自己……”他说,“你就像一个……小丑……用自己的失去……逗笑了别人……你换了多少个名字?顾若朝,灰宫,谢子遇……有多少个人指着你的鼻子,说你是怪物,又有多少个人……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你以为你在为了自己活着,实际上,你只是在为别人的躯壳和名字打工……别人会说,谢子遇是大明星,别人会说,塔罗博主灰宫拯救/毁灭了世界,别人会说,谢子遇是个传奇人物……而顾若朝……” “……别说了。” “他是一个死在十四岁的,家庭失败,就连成绩也一败涂地的胆小鬼……” “我叫你别说了!” “属于你自己的……你自己的故事和传奇,早就被你毁掉了……你重复别人的人生,用自己的人生出复制其他人的故事……你从来都没有活成过你自己。如今你砸掉了你拥有的这个世界,还洋洋得意……” “……唔!” 喻容时终于把青年从易晚的身上掀开了。 他把青年推倒在地上,抱着易晚远离青年。易晚还在喘气,声音嘶哑,断断续续:“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 突然,他露出了和谢子遇一样的笑容。 那都是调动所有肌肉的笑容。他们的眼睛里映照着彼此,易晚的眼里是青年一步步向后退去的,彻底绝望的表情——易晚的所有话,像是把他灵魂的所有遮羞布都扯掉了。青年眼里映照的,则是捂着脖子、站起来、向他一步步走来的易晚。 青年靠在落地玻璃上,他低着头,笑容荡然无存。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最后一根弦也崩掉了。终于,他说:“杀人最诛心。沈终……你真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比谁都知道,你是个小丑。”易晚说。 青年死死地盯着他,忽然笑了:“可你还能做什么呢?你只能在这个被我毁掉的,没有一丝希望的世界里生活了。哈哈哈哈……没有明天,没有未来,没有开始,没有结局,这样的痛苦……即使你还想追逐自由,你又能怎么做呢?你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痛苦啊。 “沈终,这比杀了你还要让你难受。其他人都不懂,只有我明白的——你那比南极的冻土还要沉默、又冰冷的自私。没有人能改变你那冷酷的本性,谁也不能……我知道,这样的世界会让你发疯,这就是最好的一件事了……” 青年忽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一把银色的枪。喻容时下意识地挡在易晚身前——可青年用那把枪,射向了落地窗。 一枪。 “哗!!” 呼啦啦的大风吹入,玻璃向外溅射。青年最后一次回头,看向易晚道:“沈终,最后给你分享一个好消息。这个崩坏的世界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它会很快毁灭,你知道的,它的底层逻辑已经崩塌了。因为神已经不需要它。它最多能活……十多二十年?好好享受最后的痛苦时……”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因为他脚下一滑—— 他踩到了一个东西。 一袋已经凉掉的热牛奶。 喻容时给易晚,被易晚塞在口袋里的。 热牛奶被他踩爆,而他一个趔趄——以一个极度滑稽荒诞的姿势摔下了楼,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荒诞,滑稽,就像小丑,不是任何计算中的优雅或者华丽退场——就像曾被他算计、曾被他利用又抛弃的那些难看的棋子一样。 “他因绝望自杀,即使是自杀,他也为自己选择了一个非常有戏剧性和美感的落幕——向后从大楼中倒下。然而,他踩中一袋热牛奶,于是像个西瓜一样狼狈地摔了下去,在地上爆开。这次,他再也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了。”易晚说。 喻容时放开手。易晚一步步走向窗边。49楼很高,他低下头,可以看见地面上那摊难堪的、小丑的血迹。 非常荒诞。 “没有戏剧性的死亡,这是对灰宫的最大侮辱。”易晚趴在窗边,看着窗下的景色,风吹起他半长的发,他面无表情,“他的一生,都在追求成为一个传奇。” “再见了,顾若朝。”他说,“这次,你终于死透了。” 喻容时从背后靠近他,用温暖的手遮住他的眼:“别看了。” 易晚站在他的身前,眼埋在他的手心里。显示屏们依旧在直播世界各地的惨状。 “……死亡。” “……报复。” “……游行。” “试图维持秩序的政府工作人员,遭受袭击……” “绿河小区……爆炸……” “全球各地莫名发生地震……” 还有男孩女孩的尖叫。 “即使他死了,这个世界也完了。它已经被……放弃了。”易晚说。 他的眼被埋在喻容时的手心里,一直流泪,咸而烫的泪水顺着喻容时的指缝流出。喻容时低着头道:“嗯。” 易晚说:“不会再有恢复秩序的那天,和恢复日常的那天了。” 喻容时说:“我们……去看星星吧?既然日子所剩无多,就让我们到处去走走吧。只为了我们自己。” 易晚闭上眼。他的睫毛擦得喻容时的手心很痒,像是小动物:“绿河小区……是叔叔婶婶住的小区。” 喻容时愣了。他说:“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易晚说:“不,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都没了,一切都没了,就连顾若朝的、狼狈的死,都没有用。天上只有星空,月亮也没了……” 喻容时不知道易晚在说什么。他只知道易晚一直在他的手心里哭,好像他正遭受着比任何人都要剧烈的痛苦。 那眼泪很烫、很咸、也很多……最终,成了他手里一汪像寒月一样,冰冷的冰凉。 终于,易晚不流泪了。他声音沙哑,道:“我们走吧。去绿河小区。” 喻容时说:“好。” 他放开手,看着易晚站在那里,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喻容时起身去按电梯按钮。电梯门开了,他回头对易晚说:“易晚……” 一把小刀。 一把小刀,被握在易晚的手里,捅向了他的胸口……然后因为使用者的犹豫,偏了一点,最终捅向了喻容时的肩膀。 刀刃没入。 鲜血流了出来。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 ——这是最后的办法。 天空中的星色似乎疏淡了一点。易晚提着刀,看着喻容时。鲜血染红了易晚的脸颊,就像染血的艳鬼。 喻容时捂着伤口,呆呆地看着他。 /88/88596/31730057.html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