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喝点水么?” 易晚没做薄绛会接过水的预设——可这回白皙的手居然伸出来了。 “谢谢。”薄绛沙哑地说。 易晚坐在他的身边。 易晚穿的应该就是他演薄明绛时会穿的衣服了。杏黄色的衫子,暗纹奢华又贵气。薄绛盯着他的衣料发呆。两个人喝着水,什么也没说。 半晌,易晚问:“薄绛,你好点了吗?” 薄绛却说:“易晚,我刚才是不是很糟糕?” 易晚摇头。薄绛垂眸继续道:“其实你说得没错。薄九……就是这样一个角色。他沉湎在自己的梦境里,不愿意醒来。” 就像我一样。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块。薄绛曾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会很难,可现在说出来,也不过如此。 易晚说的没错,不是吗? 是的,他是在做一场梦。什么回到过去,什么改变过去……无非是他为自己做梦找的托词。 他沉浸于自己的“这场梦”里,到底是在追逐一个目标,还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周朝的覆灭是历史的进程。扪心自问,即使他回到过去,他又真的能够做到力挽狂澜吗? 又或者…… 薄绛的脑海里闪过池寄夏与池秋。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坐在路灯下。 她一直在等待她的大儿子给他打来电话。 ‘即使拥有金手指,也并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或许,他能够有幸像那个人说的那样回到过去。可如果他真的回去,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吗? 他能力挽狂澜吗?他会给他的国家带来更好的改变,还是让它变得更差? “只是那梦也不是一场美梦。”他低声说,“在那场梦里,我什么也没做到。” “该打的仗我已经打过了,该跑的路我也跑到了尽头。”易晚说,“马太福音里是这么说的。” 见薄绛看他,易晚说:“小时候在少年宫里,有教徒传教……” “又是少年宫。”薄绛无奈地笑了笑,“而且在梦外。” 承认自己是在做梦很容易。可是在梦外,他又能做什么呢?从梦中醒来,只是为了承受比做梦更痛苦的现实吗? 例如。 做一个属于学校的吉祥物。 易晚知道,薄绛并没有看开。 他只是承认自己是在做一个梦。但他仍旧深深自责地认为,自己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这点很矫情,很做作,会让很多观众不耐烦。但不可否认,这就是薄绛的组成部分——这是他身为太子、需要肩负天下的教育,为他打上的烙印。 ……或许。 他需要一点信心。 同时,易晚并不清楚薄绛是因为什么对这个时代有着深重的心结。 若只是薄家,还不至于,薄绛并没有把薄家看得太重。 难道和他的学校有关? “至少先试试薄九这个角色吧。薄绛。”易晚说,“这是你和他认识的第一天……” “易晚。” “嗯?” “易晚。”薄绛低着头说,“你可以站起来,让我看看吗?” 易晚一开始没有理解薄绛的意图。他站起来——站到薄绛的面前。 在薄绛抬头,眼睛里倒映出他的倒影后,易晚明白了。 “我们看起来很不一样。”薄绛有些恍惚地道。 但并不是因为易晚不像薄明绛。 相反,易晚的眼神,易晚的姿态,都太像了……他像是很快就明白了薄绛看他的意图。 一下就做出了薄绛想要看见的那种姿态。 这份不像是因为,他与过去的薄明绛,不像了。 清醒的负罪感抓着他的肺部。薄绛觉得呼吸很痛苦。 最终,他伸手抱住易晚。易晚没有挣扎。他能感觉到薄绛的眼泪落在他的肩膀上。 虽然他们总说薄绛玉玉。但这次,真的是薄绛第一次流泪。 不远处,叶导偷窥着这边的氛围,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你会生薄绛的气呢。”池寄夏坐在他身边开玩笑道。 “你小子不是跑来我这里替他道歉了么?想不到,你们男团还挺有爱。”叶导横他一眼。 “那是。”池寄夏说。 他还没忘记之前在麓山疗养院时,薄绛对他说的那些话。 就暂且让薄绛一回吧……说起来,他只见过薄绛黑脸和晕倒,还没见过薄绛哭呢。 而且他也没在易晚的肩膀上哭过。 “让那两个小子抢了先啊!”池寄夏感叹。 叶导瞅了他一眼,眼里有看见男同的调侃。他忽然说:“而且我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什么?”池寄夏问。 “原本我对你们那个薄绛没带什么期待。不过刚才那一闹,我看得出来,其实这个孩子非常认真。”叶导感慨,“虹团的都是怪物啊!网上是不是这么说的。” 池寄夏:“他才第一次演戏呢,能看出来什么。” 叶导笑了:“你不信,我给你打个赌。你那个叫薄绛的队友,非常有潜力。” 他比了个大拇指:“你小心别被你的两个队友超过啊。” “不至于吧……” 另一边却热闹起来。 又有一个历史专家到了。 《表里山河》这部剧请了不少历史专家。之前邀请易晚来饰演薄明绛的钟老是一个,如今过来的老人是另一个。 和钟老比起来,如今过来的这个老人看起来穿着显然还要简朴得多。老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是他的儿子。可钟老对他的态度非常尊重:“劳烦你过来一趟。” 老人笑道:“不碍事。” 中年男人皱着眉道:“我不放心我爸,陪他过来。” 钟老问他:“学校的工作很忙吧?” 中年男人说:“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少。请了一周假,而且,在外面也能办公,不是吗。” 叶导说:“梁教授,你坐,你坐。” 过来的老爷子是梁教授。 梁教授是历史研究上的专家,年轻时在全国最高学府之一——x大工作,桃李满天下,成绩斐然。 为《表里山河》做历史顾问不是他千里迢迢来这里一趟的原因。他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是:安阳古城是他和他的妻子定情的地方。过几天,也是他们定情六十周年的纪念日。 只是梁教授的爱人在五年前已经去世了。这几年,梁教授一直觉得身体越来越不济。于是一定要趁着还能走路时,再来安阳一趟。 也顺便来看看他们的历史剧在拍什么。 站在他身边的中年人是他的独子——他还有一个身份,x大历史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其他行政事务上的重要人物。 和梁教授不同,梁院长在历史学问研究上算不上多精通,但他很擅长向行政事务上靠拢。即使梁教授再申明不能利用他的资源,但关系这种事,懂得都懂,于是梁院长在x大风生水起,从梁博士,一路做成了梁院长。 除此之外,他还兼管了一些团委的工作。什么抓学风啊、树典型啊、搞一些面子工程、学生组织啊……梁院长在这些事情上做得如鱼得水。其中包括他去年经手的一个支教项目,在全国大学生社会实践评比里拿了一等奖。 有人说,他再过几年就能升成梁副校长了。 梁院长亲自陪父亲来看戏,可以说是孝心有加。梁老好久不见钟老,一对老朋友寒暄许久。梁院长则问叶导:“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这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领导来视察。 叶导演身边的助理说:“今天是定妆。还没开拍呢。” “还没开拍啊。会拍几天,这些定妆的都是谁?” 梁院长顺着助理的指示去看摄影棚周围的人。助理说:“那是谋士……” 她指的是梁辉实。 “那是末代皇帝。那位是曲韫,哦,那位,那位是薄九。” “薄九是谁?” 薄绛背对着梁院长。于是梁院长一时间没认他来,只是隐隐觉得背影有点眼熟。叶导这时候笑了:“薄九的演员是个最近很出名的爱豆。” “爱豆……”梁院长说着,眼里隐隐有点轻蔑。 “他叫薄绛。和其他爱豆不一样,薄绛这孩子还是个学霸呢。说起来,你应该认识他吧。”叶导说。 梁院长一愣。叶导说:“薄绛之前大学是不是在x大历史系来着?算起来,他应该是在你的学院里的。” /88/88596/31730031.html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