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嗯?” “我们现在算是什么样的关系?” 易晚想了想,说:“被你强吻过一次的关系。” 喻容时:…… “好吧,行吧。小同学。”喻容时无奈又宠溺地说。 易晚正准备挂掉电话,喻容时突然又说:“易晚……其实我有种感觉。” “什么感觉?” “如果是你的话,即使是碰见了丝线,也不会被它所束缚。”喻容时说,“谢子遇曾告诉我,‘天道’在寻找最精彩的剧情……” 易晚沉默:“……说得好轻松啊。” “但一个自由的灵魂,不需要被束缚。它不需要规则,就能跳出最美丽的舞蹈来。你知道么?有的精彩,是会超越‘天道’的设计的。如果我是‘天道’,我一定舍不得摧毁这份精彩。”喻容时温柔地说,“当然,为了保证安全,还是离他们远一点。” 精彩? 我吗? 易晚说:“你好像忘记了我是团里人气最低的人。” 喻容时说:“是么?下次我给你打榜?而且……” “你其实不在意这些东西,对吧?” 通话结束。易晚握着手机在断墙后发呆。 ——他是灰宫口中被“天道”抛弃的“废品”。 ——他定义模糊,不被天道束缚。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能免除天道的注视和干扰。 ——他因为和他相遇,一点一点拥有更多愿望,变得鲜活起来。 ——可他不是他向往的“凡人”。 ——他绝对,不可能是凡人。 “而且,我无法坚信,这一定不是一场‘安排’。” 他对自己轻声说。 但他说,他可以战胜“丝线”,言之凿凿。 …… 易晚在失踪十五分钟后终于又回到了片场。池寄夏拉着他一起去定妆,对他说:“薄绛最近身体很不舒服啊。”易晚:“嗯。” 池寄夏:“他是不是太入戏了?我听见他在梦里说‘我是薄明越’,这入戏还入戏错人了啊。” 今天的工作任务相对简单,即再试试衣服、试试妆容。池寄夏先去换了一身皇帝装扮出来,在剧组里找自己认识的人“耀武扬威”。他正玩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梁辉实。 “梁哥啊。”池寄夏也不甩脸子,笑嘻嘻地回应他。 梁辉实盯着他全身上下看,而后冷笑一声:“恭喜啊,好多年没见过你演正剧了。” 池寄夏说:“和梁哥一样演个配角,演技还是够用的。” 池寄夏从来没有任人阴阳的道理——不管他做没做错。 梁辉实说:“不仅自己来,还带着两个队友一起来?这算是壮胆,还是一人得道,鸡犬也要升天?”池寄夏知道梁辉实讨厌他,可没想到这人说话这样刻薄。他刚拧起眉头,就听见梁辉实道:“这几年我不是没看过你演的剧,什么《漂亮校花》,什么《少爷和她》……要我说实话么?都是垃圾。既然已经跑去演那些烂剧了,为什么又要跑回来?” 池寄夏刚想发火,就听见易晚说:“梁哥,你看池哥的电视剧看得还挺全的嘛……”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梁辉实的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白。易晚说完这话就去试妆了。池寄夏留着和梁辉实对峙,对他狂抖眉毛:“怎么?很在意我?” 梁辉实反而冷静下来了,脸冰得难看。 “有些人从没有过好机会,有些人有机会和天赋,却肆意挥霍。”他冷冷道,“这是叶导的最后一部戏你知道吗?塞进来你们三个搞唱跳的,别把别人的毕生心血变成一场笑话!” 池寄夏说:“你说什么呢?” 梁辉实说:“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一个没演过戏,一个只演过一个小龙套。难道不是你和你的公司把他们塞进来的?” “好了,辉实。”一个苍老又威严的声音响起,“易晚是我选的。” 梁辉实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他看着走到他身侧的老教授,失声道:“这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总得给有天赋的新人一个小机会吧。”老教授笑,“而且有时候,戏份少的小角色也会有非常好的表现效果。” 梁辉实抿着唇不说话了。他极为复杂地看了池寄夏一眼。 池寄夏等着梁辉实快走。可梁辉实在转身走之前,还对他说了一句:“池寄夏,你好好演吧。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你拥有的机会。” 他离开了。 “我靠这人……”池寄夏瞪着这人的背影。另一个女声却轻飘飘地说:“你们关系不太好啊。” 他一转头就看见秦雪心坐在他旁边。 这还是池寄夏在上次那部剧之后第一次面对面见到秦雪心。这位女士的上次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嚣张跋扈、脑子不好使。可如今她一身红衣坐在他身边,托着下巴,眼眸淡淡看着前面的模样,却像是和过去大不相同了。 他记得这妹子在阳台上找易晚哭来着……八卦的心起来,池寄夏顺口道:“他看不起关系户呗。” 秦雪心说:“是么。我也是关系户。” 确实如此。池寄夏笑了:“哪里,不是说你之前面试拿到了一个角色么?现在不过是换了个角色演而已。” “换了个角色演啊。”秦雪心说,“是么,他们都说我是七公主。生下来就无忧无虑,阳光,明媚。” 池寄夏:“嗯。” 秦雪心又说:“可如果我生下来不阳光明媚,那就是没有价值的么?” 池寄夏一愣。他看对方的侧脸,女人看着前方,面无表情。 而后他听见拍摄场地里的声音:“都过来看帅哥啊。” …… 薄绛的妆造不算困难,因为不需要特效化妆。 导演基本上把私生子这个角色按照偶像剧男主那样设定。薄绛得以获得了化妆师的超常发挥,直往最帅的样子化。效果出来后,整个化妆间里的人都很满意。他们让薄绛站起来转一圈,屋内屋外都围满了看帅哥的人。 薄绛倒觉得很尴尬。按理说他并不会因为大众的注视怯场,可如今他扮演的是他自己的私生子……结果这么多人里,只有叶导看着他,摇了摇头。 叶导:“感觉差了一点。” “差了哪里?” 叶导盯着他看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有人对叶导说:“可能演起来就不一样了。” 叶导对薄绛说:“你看过剧本吧?做几个姿势出来。” 有人递给薄绛一把剑。薄绛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做了几个凶狠的表情出来。 凶狠、偏执、为了复国不择手段、隐忍……这是他的私生子该有的表情。 可叶导还是摇头,不断摇头。 “不对,不对!” “还是不太行。” “不行,不行啊……薄绛,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是什么样?” 薄绛尽管已经极度不悦,依旧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叶导听完后,沉吟片刻道:“还差一点……薄明绛的私生子不该是这样的。” 弦崩断了。 “叶导。”薄绛冷冰冰地说,“为了这么个角色,花这么多时间为难,值得吗?” “你说说看?” “薄九原本就是个不存在于历史上的人物。一个为了满足收视率需要被生造出来的……东西。”吐出这两个字时,薄绛觉得爽快极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是人。差不多行了。” 薄绛的骤然尖锐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他如今的模样真的和平日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而叶导只是看着他,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继续说。” “薄九的存在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一个玩笑。一个假东西,一个不尊重历史的假东西。”薄绛闭上眼,“抱歉,我做不了他的解读。” 站在另一边的梁辉实已经紧皱住了眉头。薄绛叛逆的态度显然已经点燃了他的不悦。他站起来道:“你怎么和叶导说话的?” 薄绛突然觉得很累。 好累啊。 为什么要花时间在这里和他们争吵呢?得过且过地混过去不就好了。现在嘴上先糊弄着,演戏时随便演演不就行了么。反正这个角色就是用来卖脸的……为什么要和它较真呢? 那种温暖的睡意又从脚踝开始包裹他,就像是有一个人的声音在他耳边絮絮低语。他说大哥你累了吧,大哥你快点睡吧,瞧瞧你,真可怜,在这个世界里也不能和任何人建立好一点的关系,所以…… 让我来代替你吧。 叶导说:“挖掘这个虚构的人物身上能有什么样的表达,是我们共同的任务,是……” 眼睛渐渐闭上。 “一个活在虚无的旧梦里的,不愿承认现实的做梦者。”有人说。 那人的声音极其清冽,像是寒风,吹走了所有旖旎的迷梦。有人在他的身后喊他的名字:“易晚,还没化完……” 薄绛睁开眼。他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前。那个身影说:“薄九从来不愿意承认,属于薄家的王朝已经过去了,消失了。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建立薄氏政权的土壤。他背着剑走街串巷,看起来是求生,其实是逃亡——他背负着母亲留下的名为‘复国’的诅咒,逃避自己跳出这个认知后,本来可以拥有的命运。” “这个观点很新颖……”是叶导的声音,“还有其他的吗?” “薄九崇拜他的父亲。这来自于他母亲的灌输。母亲告诉他,薄明绛是伟大的太子,他肩负薄家王朝延续的使命——即使他什么权力都没有继承。他不允许别人说他父亲的一句坏话。但事实上……他应该会恨他。他的超我崇拜他,他的本我却在憎恨他。因为他想要做他自己,而不是做某个人的延续。” 薄绛浑身一震。 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身影。杏黄的衣衫,束发,五官模糊,气质清冷……他站在他身前,让他觉得他就是他自己。 “他”说,他应该恨“他”。 “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是改变不了未来的。如果那是值得改变的未来,就不应该把它只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很多时候,人总是喜欢给自己加这些自作多情的责任感。但我不认可。对于理想主义者来说,一切都可以用马尔科夫链来解释。例如,因为他是薄九,所以他传承了薄明绛的血脉。因为他是薄明绛的孩子,他就一定要承担责任去复国。因为他有这样精彩的身世,所以他的复国一定会是成功的。”“他”说,“可薄九真的是在相信这条逻辑链,还是用它做逃避‘自我思考’的理由,在压力下挥霍自己的人生呢?” “所以他是个做梦的人。” 薄绛终于看清了。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任何人,而是易晚。易晚凝视着他的脚踝,面无表情。 他放在腿侧的拳头因看见了丝线在颤抖。可他站在那里,一步也没有退过。 /88/88596/31730030.html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