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这座白塔里,为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民编造知识和定理。 这个国家里的所有知识都是被编造出来的。 薄绛合上书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图书馆里响起了催促学生回宿舍的交响乐。他把书放回书架上,整理图书的老头问他:“看什么看到这么晚。” “生活。”薄绛说。 就像如今,他站在田埂上。指导教师问他:“看,这片绿色的田野。这样美丽的自然,这样淳朴的孩子,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心灵在这里受到了涤荡?” 摄影的□□短炮又对准了他。指导教师又闭上眼,陶醉地说:“泥土的芬芳!这样清新!只有春天乡野里的泥土,才是这样的味道!” 不。薄绛想。他闻到过泥土的其他味道。 是咸涩的血味。 薄氏王朝的泥土被鲜血浸透。城里城外,都是湿淋淋的泥土。 ‘为什么不接受这套规则,利用他们,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呢?’有个声音在问他,‘你可是这个乌托邦世界里的受益人啊。’ 可薄绛最终开口时却说: “我累了,想休学一年。” 在距离胜利毕业只有一年时间的那天,他对着指导老师,如是说。 …… 现在。 易晚:“多年后,曲韫站在将他刺死在王座上行刑队前,准会想起他带着军队攻打周朝皇城的那个下午……” 怎么突然百年孤独。 池寄夏:“你说这个干嘛啊?” “马上薄明绛要死了。突然就想给薄绛剧透一下……唔。”易晚面不改色地放下剧本,“曲韫死得可惨啦。” 薄绛:…… 我谢谢你。 他无视池寄夏那堆“易晚真是关爱儿子啊”的垃圾话,翻到剧本的下一页。 出乎意料,他居然没有自己想象中曾有的那种情绪波动……只是池寄夏在旁边说:“易晚,你用剧本捂着嘴干什么。” 易晚放下剧本:“……没什么捏。” 曲韫的军队围了皇城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对于城内城外的人都是一场绝对的折磨。 他一开始并不着急。唾手可得的胜利就像一盘美味的大餐,延迟满足会让这份大餐变得更加美味。 只是他没想到这座城能守三个月。 终于,在曲韫的军队开始烦躁骚动时。城里出现了流言。 城内有人开始吃人了。 薄氏太子迅速对谣言进行了反应,杀了那几个传谣的人。但谣言从来愈演愈烈。 终于又有新的谣言。 城中其他人忍饥挨饿,皇室中人却仍在大鱼大肉。 这已经不能算是谣言。因为事实如此。薄明绛可以与战士们同吃同住,他却没办法让其他皇室成员和他一起坚守这份准则。而且他的弟弟薄明远从小体弱多病,让他同他一般艰难用餐,与亲手杀了他无异。 再后来,又是谣言。有人说皇族已经有人和城外的叛军签订了协议,要割让二十几个州;又有人说薄明绛是在沽名钓誉,视百姓的生命于不顾。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曲韫向薄明绛放出和谈的信号。他可以封他为侯爵,也饶他几个弟弟不死——看在昔日的交情上。可谁都知道,他和薄明绛没有交情,只和薄明远有交情。这是一重离间。 二则薄明绛身为太子能活下来,还能享受荣华富贵。而他的父亲,自从战争开始之后一直在消极应战、加速修仙的周朝的末代皇帝呢? 这是第二重离间,也是最狠的离间。薄明绛到底心软孝顺,掌握帝国实权的,终究还是皇帝。 曲韫不打算留薄明绛活很久。他打进城,看他一面,然后等他因慢性中毒衰弱而死,就是最好的结局。这样北国接管此地的阻碍会更少。 他是这样想的。 直到薄明绛在薄明远那里看见了北国送来的人参。 新送来的人参。 王子不会死于谋杀,只会死于背叛。 曲韫又在城墙上看见了那名太子。太子过了许多年,从少年抽条成了纤瘦的青年。青年穿着杏黄的衣衫,握着弓箭,和薄氏王朝最后的反抗者在墙上抗击敌军,就像每一日一样。 他们的反抗激怒了敌军。 “他们看起来还能再挺一个月。”有人说。 曲韫纵马到前线,披着铠甲。最后的巨石也滚了下来。不过如果薄明绛还想反抗,他或许还能带着人再支撑七天。曲韫对着城墙上的人影喊话,他确认对方也能看见他。 他看见薄明绛射出了最后一根弓箭。弓箭歪了,没射中负责投石炮的士卒。薄明绛反手去摸箭筒,然后愣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