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街边老旧的路灯吱呀呀地响。小虫绕着路灯,一圈一圈地环绕。 小虫的阴影落在薄绛的身上,他坐在女人身边。 女人披着浅驼色大衣,带同色毛领,内里是浅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她坐得很端正,体态像是曾经的舞蹈演员,脸上也残留着年轻时的美丽。 她应该曾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薄绛知道,她就是池寄夏的母亲。 女人看起来不像具有攻击性的神经病。但薄绛不敢刺激她。他态度自然地坐在她身边,用手机给池寄夏编辑一条短信。 草丛中的虫子在叫。女人说:“劳驾现在几点了?” 薄绛顿了顿,说:“八点。” “八点,少年宫七点就关门了,我来接我儿子回家啊。”女人自言自语道,“我来接我儿子,我答应了要来少年宫接他回家的。” 这是在说池寄夏吗。 薄绛隔着大衣编辑短信,不太顺手,但也算控制范围内。女人还在看着少年宫的方向,明明那里是已经要拆迁掉的建筑。 薄家试图买下这里的地皮用来改一片别墅区……后来搁置了,是因为什么原因来着? 薄绛好像想起来了。那里之前跳楼死过一个人。 一个学生。 不过皇宫里就是这样吃人的。少年宫也不例外……说起来,易晚的书法是不是也在少年宫里学的。 不知是不是这里这个少年宫。 女人还在等儿子。薄绛心里升起些微的怜悯。 他没有这样的母亲。皇室亲子关系淡薄。他从小从未被训练过如何成为一个好儿子。从出生起,他就被训练当一个太子。 女人让他想起自己的母妃。在成为太子前,薄绛也曾被母妃拥抱过。他还记得她温暖的怀抱与衣服上的香气。 只是后来她再也不抱他了。因为他生来就是太子。母妃选择他的太子之位,扔掉了作为小孩的他。 太子生来应该承担太子的责任,拥有威仪,捍卫威仪。 ……头又开始痛了。 “你的儿子,”薄绛稳住她,与她攀谈,“在这里上学?” 女人点头:“对。我离婚后他跟他爸爸,他爸爸不管他。他平时就在这里。” 女人又说了一些:“……xx年时他在这里学绘画,后来学书法。” 跟爸爸? 这好像和池寄夏的人生对不上,时间也和池寄夏的年龄对不上。 可能确实是疯了,记忆错乱。 兜里手机颤了颤,大概是池寄夏收到信息回复了。薄绛瞥了一眼,池寄夏说:“别让她走了。” 薄绛失去兴趣,想着自己的专辑。 到底是为什么变成了出来找人。 可女人实在可怜。她说:“我儿子有这么高,很擅长写作文……我不想见他爸爸,就很久不去看他。” 越说越不像池寄夏了。 “可孩子都要回家的吧。回到家里就好了。”女人继续说。 薄绛的心里动了动。 回家。如果能像谢子遇一样穿越回过去。他也能回家。 薄绛耐心地哄她,他看着自己灯光下的影子,觉得自己也像个神经病。 可能他自己也是个神经病吧。女人问他小时候的事,薄绛总不能说自己小时候是在宫里长大的。 薄绛忽然有了种诡异的家常感。即使这种感觉发生在他和另一个神经病女人之间。 “小伙子。”女人忽然说,“你会用手机吗?” “能帮我打开语音信箱吗?” 很不巧,薄绛是整个团里最不会使用现代科技的人。 可他依旧耐心地拿过女人的手机,用浏览器查,替她打开语音信箱。 一款老式手机。 没有留言。 “有留言的,怎么会没有留言?我记得有的……我从剧院出来,本来要打开看的……”女人喃喃道,“你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 “他把妈妈拉黑了……吧?” 更奇怪了。 薄绛按照女人的说法拨了一串数字。 空号。 这是幻想中的儿子吗。 薄绛一直担心女人的反应。还好她没有因为受到精神刺激而发疯。女人又用希冀的语气说:“可以帮我查一下短信吗。” 短信。 短信里都是没有意义的广告。女人说:“你帮我搜一个名字吧……” “什么名字?” “想不起来了……”女人说。 薄绛沉默。女人许久之后像是被重置了状态。她喃喃自语了一堆,突然说:“我要去给喻容时作证。” “什么?”薄绛没听清。 女人又像是穿越了时光,说:“我等儿子从少年宫里出来吧。他想要我来接他,我从来没来接过他。我带儿子去作证。” “为什么?” “因为他的弟弟……我要教他的弟弟演戏……头……头好痛啊……” 女人捂住头开始尖叫。身后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池寄夏和安也霖。 池寄夏扑到女人身边。安也霖对薄绛说:“谢谢。” “没什么。”薄绛看着池寄夏两人。 池寄夏试图让女人冷静下来。可他从来没有任何和母亲和平交流的经验,最终,他开始暴躁:“瞎想瞎想瞎想,你不要妄想了!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他训斥母亲的样子就像母亲训斥他的样子一样。 “怎么,我糟糕到让你要不停幻想有另一个儿子的程度吗?!”池寄夏大喊大叫。 他的肩膀被薄绛按住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