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罪罚-《夜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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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卷阅读密报的佳人漫不经心地浏览,读到结尾,唇畔漾起了微讽的笑。

    霜镜忽然有些发寒:“杀人不过头点地,小姐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清冷的眸子瞥过一眼:“很残忍?这只不过是个试验。”

    霜镜无法苟同,却碍于身份不便反驳。

    “我想看看逼死绯钦的那些人,是否会将仁义道德奉行到底。平常俱是道貌岸然,生死临头才看得出真假,还真当他们坚信这些迂腐道理宁死不改,原来一切尽是虚伪。”轻淡的话语冷而无情,“既然如此,他们还有什么资格活下去。”

    霜镜不懂,又仿佛明白了些许,最终选择了沉默。

    “从今天起你叫藏锋,姓什么随便你。”

    清清冷冷的声音很好听,但没什么感情,就像娘一样。

    娘即使在哄他的时候也总是淡淡,与数位姨娘们柔腻得发甜的声音截然相反,或许正因为这样,爹不喜欢娘。

    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厌恶冷漠,视而不见地从身边走过,他直直地盯着,微一疏神,被骑在身上殴打的两个浑蛋重重地拎着头撞向地面,淌出的鲜血糊住了眼睛,再看不清远去的背影。

    他的几个弟弟比他小不了多少。

    几乎自有记忆以来身上就不曾断过伤口,娘起初还会抱着他落泪,后来渐渐没了表情,每日替他上药已成了惯例。

    母亲不断地咳嗽,一天比一天衰弱。

    父亲派来的丫鬟总是分毫不差地端上药碗,多数被母亲泼进了一盆茂盛的兰花,他看着那盆兰花一点点枯萎,叶片焦黑。

    宅子里所有人望着这间院落的眼光皆是嫌恶中带着戒惕,仿佛住在里面是可憎的怪物,私下的议论恶毒而轻鄙,他已听得毫无感觉。

    “娘,什么叫魔女之子?”不懂事的时候他曾这样问。

    母亲没回答,绞着花样的剪刀忽然错了手,生生地剪下一大块连皮带肉的指甲。

    血,染红了半幅素帛。

    他想不通怎么会失手到这种境地,但自此再未问过。

    爹踏进过娘的房间一次,原因是他打了二娘的儿子,后来他再也没还过手。

    他不想看见母亲折断了手臂,半个月不能下床。

    娘从来不曾抱怨,冰冷的眼睛永远漾着三分嘲讽,就像毒死守门护卫的时候,牵起他轻声道:“这样的人,娘以前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他。”

    “为什么现在不行?”

    娘低头对他笑了笑:“娘犯了一个愚蠢的错。”

    逃亡,躲避,追杀。

    他知道那些人从何而来,父亲想让他们死,他也很想让那一大家子人死,可是娘病得越来越重,看着他的眼光越来越牵挂。

    娘的时间不多了。

    他听见大夫私下和娘说的话。

    终于到某一日,娘辛苦地逃到了扬州,把他交给了另一个人,一个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从此他有了另一个名字。

    “你要去报仇?”漆黑的眼眸抬起来,在他身上打了个转,看不出赞同抑是反对。

    “我通过了试练,师父说功夫可以了。”

    女子支颐思量了一会儿,微微一笑。

    “碧隼。”

    “在。”

    “告诉他地方。”

    “他去了?”俊朗的面孔挨近云鬓,取下了手中的书卷。

    “你明知他一过试炼,定会开口。”女子软软地倚进怀里。

    “他等了十年,早就不耐烦了。”男子低笑,“我可没理由再拖。”

    清眸斜睇了一眼:“反正总要了结,此时去了也好。”

    男子轻叹了声:“真要下了手,背着弑父之名,在武林中立身可不容易。”

    “我赌他不会动手。”尽管授艺非她,性情却是看在眼中,自有这样的笃定。

    “如此肯定?”他心底赞同,故意浅笑调侃,“不怕藏锋年少冲动?”

    “这孩子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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