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情爱无智者-《一念心动,一生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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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臻东还刚醒,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你发什么疯?”

    他已经一脚跨进去,将他抵在墙上:“你说啊!是不是?!”

    “是——”

    话音未落,沈钦隽已经一拳挥了过去,重重击在他唇角,立刻裂开了。

    麦臻东想都没想,回手一拳,两人身高相仿,厮打得无声而激烈。

    最后麦臻东退开了两步,抹了抹嘴角的血,气喘吁吁地问:“你他妈发什么疯?”

    “白晞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他死死盯着他,像是一头困兽。

    用最快的速度办签证、和使馆联系,又拉上莫家明,三天之后,沈钦隽赶到斯威亚首都。下飞机的时候才确认被绑架的是一名男性,一颗心刚刚放下,却又接到消息,说是这支来自中国的摄影团队失去联系也已经有两天了。

    幸而同行的还有莫家明,这地头蛇搞定了政府,也搞定了当地黑帮,顺利把人质救了出来,甚至神通广大地找了政府军,打算将他们护送出来。

    沈钦隽本以为看到白晞的时候,一切波折都结束了,他不想管他们的将来会怎么样,他只要她平安跟着自己回来就行了。

    可是命运待他们,又是这样地残酷而轻率。

    她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嘶声力竭地阻止他过来。

    大脑大概停止思考了一秒钟,不再存在理智,也不再存在分析,沈钦隽只是一步步地走过去,走到她身边,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轻松。

    因为比起过去的几个月,眼前的选择太简单了。

    一起活下去,或者,一起死。

    他始终紧紧抓着她的手,不关她说什么,哀求也好,大骂也好,只是不走。

    并不是他不怕死,只是他没办法想象如果白晞在自己面前被炸成碎片……

    他想起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定定看着这个剪了短发、明明害怕得发抖,却又假装坚强的小女孩……忽然觉得自己这样蠢,将那些不属于她的仇恨,硬生生加在她身上。

    他总觉得她小,有时候还幼稚,可她却早早看清了自己一直想不明白的道理。

    爱比恨重要,释然比纠结重要。

    “……你千万别松脚,不然我们就一起死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钦隽表情从容而轻松,剩下的事,就交给命运吧!

    如果命运残酷,要他们一起死,他无话可说。

    所幸他们还是能活着。

    甚至命运还送了他一份大礼,让他在飞机上开始生病。他在高烧时装昏睡,死死抓了她的手不放;在隔离时装作神志不清的样子,要她陪着自己,寸步不离。

    可病始终是要治好的。

    她心的某一处却伤了,不再信任他。

    大约只有时间吧,时间能治愈这一切。

    沈钦隽想明白这一点,反倒不担心了。

    他等了二十年,不在乎再多等一段时间。

    生活当然不会如同斯威亚那一幕般的戏剧惊险,他索性放她自由,也不再给她压力。

    好几次在机场,远远见到她,她正和同事们在一起,神采飞扬的样子,他想了想,躲了开去,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没把握——没把握当她回过头看到他时,会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叫他的名字:“沈钦隽,你来了?”

    他又等了十个月。

    十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

    他不是没了耐心,只是因为,她的生日要到了。

    上一次的生日,他错过了。

    这次,他不想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遥远的地方,度过一个生日。

    他赶到雪山下,在烈烈晨风中忐忑地问她:“十个月了,白晞你重启完毕了吗?”

    心脏跳动如同剧烈的擂鼓,沈钦隽其实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我刚才拍到了最好的一张照片。”她愣了愣,冲他晃了晃相机,笑,“因为里边有你。”

    这一刻她的笑颜,在他心中,远远胜过了身后绝美的景致。

    婚礼是在三个月之后举行的。

    小夫妻都喜欢低调简单,索性就在老宅的草坪上举行仪式。

    婚礼策划的时候,因为说起白晞没有长辈,就找麦臻东当哥哥,将新娘交到新郎手中。

    沈钦隽听到的时候,脸色明显有些不悦,可因为见到白晞兴高采烈的样子,忍了下去,也没有反驳。

    但是之后麦臻东就以大舅子自居,忍了又忍的沈钦隽终于忍不住了。

    “麦臻东,你害得白晞差点儿死在斯威亚,这件事我还记着。”

    麦臻东嘴角抽搐了一下:“谁先害她受情伤的?要不是你——”

    “你们在吵什么?”端了杯热茶进来的白晞有些错愕地驻足。

    “我们在研究……我把你交到他手上的时候,我该说什么。”

    “嗯……是啊。”

    窘迫的两个大男人终于暂时休战,强迫自己将火气压下去。

    表面上的平安无事终于还维持到结婚那天,后台等待仪式开始的时候,白晞手里还拿着一台相机,有一下没一下地去拍身边的新郎。

    “笑一笑啦沈钦隽!”

    新郎看着未婚妻提着裙摆,还要围着自己打转,多少有些无奈:“你不能安静一下吗?”

    “结婚一辈子才一次啊,我想多拍几张。”

    柔软而精致的蕾丝礼服并不像普通婚纱那样露肩抹胸,却是半高领的,贴合着新娘全身的线条,愈发显得优雅娴静。

    长发在脑后盘成发髻,只插了一根珍珠发卡,松松落下几缕发丝垂在耳侧——这大概是沈钦隽认识白晞以来,她最柔美的打扮。

    可是到了这里,马上要举行仪式了,又只有两个人相处,白晞本性毕露,一刻也闲不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严肃啊?”她还在逗他。

    “你不紧张吗?”他终于板起脸训她。

    “呐……你会紧张啊?”白晞微微歪过头,想了想,“你是不是在紧张我会临时反悔……”

    他见她一脸娇憨和无忧,忍不住想笑,于是靠过去,一把揽过来,全然不担心她的唇妆会弄糟,就这么狠狠吻下去。

    是真的深吻,白晞先是睁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可到底拗不过他,慢慢闭上眼睛,双手软软环着他的腰,呼吸轻轻地起伏纠缠。

    直到有人尴尬地在门口咳嗽一声,“差不多了,白晞。”

    白晞慌忙睁开眼睛,沈钦隽从容放开她,微微侧头,在她耳边说:“我先去外边。”

    “你干什么!”她这才想起恼羞成怒,慌忙想要查看妆容。

    “很好,我知道分寸的。”他看着她愈发嫣红的唇,压低声音说。

    她恨恨瞪着他。

    他终于忍不住抿出一丝笑来:“我只是……想让你安静下来。”

    婚礼仪式再加上简单的酒宴,结束的时候已经颇晚。

    安排车辆送宾客们离开,小夫妻俩也和老爷子道了晚安,回自家新房。沈钦隽喝多了些酒不能开车,还是请司机送了一趟。白晞倒没多喝,只是五点多就起来化妆打扮,又站了一天到处寒暄打招呼,忙里偷闲还要拍照,在车上歪歪扭扭靠着沈钦隽,各自浅眠。

    因是深夜,路况出奇地好,往常三十分钟的车程,缩短了一半不止。

    连滚带爬地进了电梯,又开门进去,白晞赤着脚往沙发上一躺,就再也不肯动了。

    “洗澡去。”有人在踢她。

    “我先睡一会儿。”

    “洗澡去。”

    “……”

    “去吃宵夜了!”

    “我也去!”白晞一个激灵坐起来。

    沈钦隽原本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时也忍不住笑了,俯下身去双手撑在她身边,“那你先去洗澡。”

    足足挤了三次洗发水,才把头上的发胶、彩带冲掉,随便吹了吹头发,白晞一脚一个湿脚印地出来了。卧室没人,客厅也没人,沈钦隽不知道去哪里了。

    茶几上搁着温水壶,半杯蜂蜜水已经倒好,白晞慢慢喝完了门口才有动静。

    沈钦隽穿着家居服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袋子,一抬头就看到白晞两眼放光地扑过来,还嚷嚷“饿死了“。

    不过打开的时候新娘子眼神有些黯淡:“啊,不是米线啊?”

    是一大桶炸鸡。

    “有的吃还不满足?”他斜睨她一眼。

    已经大口大口地开吃,白晞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可是以前你半夜都会给我买米线……”

    对于白晞狼吞虎咽的吃相,沈钦隽自知已经纠正不过来了,捡了一块肉质匀称的递给她:“那是没结婚的时候。”

    白晞翻了个白眼:“是说娶到了就无所谓的意思吗?”

    沈钦隽十分斯文地拿纸巾抹了抹手指,不答反问:“今天婚礼上麦臻东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你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思维停顿了一秒,白晞“哦”了一声:“我很感动啊,他说以后你对我不好就揍你。”然后抬起头,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我和他真的很像兄妹呢,说的话都差不多。”

    沈钦隽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以前真的对你很不好。”

    “啊?”白晞看着他略带凝重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他真的很在乎这个,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能很快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嬉皮笑脸地说,“那你就用炸鸡补偿我啊?”

    他严肃地瞪着她的时候,五官线条分外深刻。

    白晞忽然觉得大事不好,他可能又要借机说起钱啊股票啊之类的事……先下手为强,她又凑过去亲他一下,“上次不是商量好了吗?反正也都是共有财产,放谁名下无所谓的。”

    他依旧严肃地等着她,“我只是觉得,在亲我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擦擦嘴巴啊?”

    因为不用上班,第二天白晞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和她懒散随便的作息不同,沈钦隽像往常一样早起,端了咖啡在客厅里看书。

    白晞靠在卧室门口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往书上写字,静悄悄地,仿佛还能听到钢笔笔尖在纸张上刷刷滑过的声音。

    白晞从来对他看的那些书没有兴趣,只是喜欢他此刻的光影和画面,莫名地让人觉得温暖和安全。她心底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个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丈夫呢……

    这样想的时候,沈钦隽已经抬起头,“饿了吗?”

    “有点儿。”她大咧咧地在他对面坐下,补充说,“很饿。”

    白粥是热的,还有几碟干净清爽的小菜,白晞随手打开了电视,新闻里那场婚礼异常盛大,包机去的国外某海岛,记者们拍下的画面中,新娘穿着定制的昂贵婚纱,捧花放在胸前,大方地接受访问。

    “秦眸也是昨天结婚。”白晞想了起来,“好像半个娱乐圈的人都去了。”

    沈钦隽淡淡抬起眉眼,很快地扫过,“嗯。”

    “新郎你认识吗?”白晞纯粹抱着挖八卦的心态问。

    “打过交道。”

    “好像也蛮年轻有为的嘛。”

    沈钦隽发出了一种类似于冷笑或者不屑……之间的声音,却没说话。

    “你别这样钓我胃口啊!”

    “求仁得仁吧。”他用十分从容的动作放下笔,合上书页,“秦眸想要一个豪门巩固地位,也想要所有人羡慕她嫁得好。至于夫家,这个阶段需要知名度,所以算是一拍即合。”他顿了顿,“否则,你觉得闪婚能有多少感情基础?”

    白晞没有追问,低头喝粥。

    通常而言,她不说话,表情乖巧的时候,往往就是心虚的时候。

    他等着,看她要说些什么。

    “可是……我好像对你也是一见钟情啊!”白晞藏不住话。

    “那不一样。”他一本正经,慢悠悠地说,“我们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础……虽然你忘了,可你对我一见钟情,证明我们还是心有灵犀的。”

    “他们结婚是求名求利,那你结婚求什么?”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对结婚的要求也不高,也不用老婆多漂亮,多有名气。”他继续说,“像你这样的,不聪明,不过对老公很大方,我也就将就了。”

    “……”白晞结巴了一下,忽然不知道怎么反击,说起毒舌,她真的不是看似斯斯文文的沈钦隽的对手,酝酿很久,才憋出一句:“你聪明死了!”

    “不过谁让我小时候就喜欢你了呢?”他淡淡地笑,“喜欢一个人成了习惯的时候,再聪明也于事无补了。”

    白晞是在去西藏的途中得知自己可能怀孕的。

    幸而那时还在成都,第二天才直飞拉萨,她思想斗争半天决定争取坦白从宽,小心翼翼地发了条短信给沈钦隽:你可能要当爸爸了。

    电话隔了大约十分钟才回过来,他的声音难辨喜怒:“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在拉萨了。”

    “还没呢……在,在成都。”

    又是几秒的沉默,她听到他在电话那边跟秘书说话,“改订到成都的。”

    “你之前在订机票吗?我已经和老王他们说了,我不去了。”她连忙解释,“你动作太快了啦……”

    “对你,我时刻要准备应付最糟糕的局面。”他毫不留情地说。

    当晚沈钦隽赶到成都,那时白晞正窝在酒店,抱着一大堆卤味店买的兔头,对着电视啃得津津有味。他一推门就愣住了,屋子里乱糟糟的,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白晞知道自己嘴角边还有酱料,也不敢扑上去亲他一口,只好讷讷地站着:“你进来啊。”

    他三步两步跨过地上的行李箱和购物袋,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她,先是伸手,轻柔地摸了摸她还平坦的小腹,最后把她抱在怀里,完全忘了之前想好的、见了面先训她一顿,让她不要再乱跑了,只说:“我允许你现在不擦嘴亲我一下。”

    经济酒店的所谓大床房,实在是大不到哪里去,房间紧紧凑凑的,浴室也小。沈钦隽冲了澡出来,她还在吃,他有些疑惑:“白晞,你以前说起你出差住的酒店,可不是这样子的。”

    “就是这样子的啊。”她装傻,“独卫,安静,也不脏。”

    “明天还是换一间吧。”他委婉地说,“你睡相不好,我怕你滚下去——哦,当然最近的十个月你也不用再住酒店了。”

    “好啦好啦。”她妥协,知道自己的工作还是有些危险的。

    孕妇就在催促下刷了牙上床睡觉。

    关了灯,因为床小,沈钦隽抱着她睡,两个人都睡不着,白晞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沈钦隽没有即刻回答,似乎在很认真地衡量。

    “很难选吗?”白晞有些困惑地回过头,他的鼻尖擦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你放心说啊,就算你喜欢男孩,我也不说你重男轻女。”

    “真的很难选。”他温柔地说,“如果是男孩,想到他以后要承担起的责任,我就觉得挺心疼的,万一他不想接我的班,又可能会被别人说纨绔子弟……还是女孩吧,女孩子打扮打扮,再搞点儿艺术,也挺好的。”

    白晞怔了怔,有些意外他这个回答。

    夜里安安静静的,她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终于说:“你到底怎么长大的?爷爷……逼你很紧吗?”

    “爷爷从来不逼我。”他轻声说,“可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讨厌麦臻东吗?其实说不上讨厌,我可能……只是忌妒吧,忌妒他和我差不多的出身,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白晞在他温热的怀抱中动了动,“那你……喜欢做什么?”

    “我喜欢自己的工作,可是以前……有时候压力真的很大。”他自嘲地笑笑,“尤其是看到爷爷拄着拐杖,还要来公司帮我善后的时候。”

    白晞回过头去,在他唇上亲了亲,又把头埋在他肩膀的地方,“你辛苦了。”

    沈钦隽把她稍稍搂紧一些,可又不敢太过用力。

    “那还是生个儿子吧。他像你的话,应该会很自觉很乖,你慢慢教他就行了。”白晞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了。

    他闷笑着去亲她的后颈,又不让她躲开,最后忽然说:“白晞,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

    “会不会你怀孕……是个乌龙?”沈钦隽坐了起来,想到这问题,顿时失眠,“你确定查过了吗?”

    “……”

    沈温白小盆友在爸爸妈妈爷爷的期望下终于还是顺利来到这个世界上,男孩,出生的时候哭声响亮。

    就像白晞说的,小盆友不仅外貌像爸爸,就连作息和生活习惯都一般无异,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闹钟”的特性。

    定点吃奶,定点睡觉,甚至定点便便……让家长们觉得无比省心。

    这天是老爷子八十大寿,沈钦隽载着老婆儿子去给他拜寿,自从小盆友出生后坐安全座椅,白晞就在后座照顾儿子,他就再也不能享受到老婆坐在副驾驶上,随手伸过去就能摸摸头发掐掐脸的乐趣了。

    沈温白小盆友到了刚开始说话的年纪,不过不像很多同龄人那样叽叽喳喳的,什么都想说,可是发音又有些含糊。他大多数时候像爸爸一样喜欢严肃地皱眉,偶尔说出一两句话,却都很准确——发音准确,用法也准确。

    “真是和你爸爸严谨的性格一模一样呢!”白晞笑着摸摸儿子的头,逗他说话,“儿子你快点儿长大啊,你知道妈妈一直晕车,不过想到将来可以坐你开的车,我就很有安全感呢……”

    小盆友含着奶嘴,严肃地看了妈妈一眼。

    驾驶座上的人额头上青筋若隐若现,不过忍住了没开口。

    白晞现在对车子已经没什么残存的恐惧和压迫感,可是自小根深蒂固的习惯使然,每次坐车还是有些紧张——只有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觉得无所恐惧,因为,她要保护小小的儿子呀!

    又絮絮叨叨地和儿子说了半天话,沈钦隽终于忍不住了:“白晞,我是多没有安全感?”

    “你还深夜疲劳驾驶呢!”白晞从后视镜里回瞪他一眼。

    正在僵持,小朋友忽然间开口,清清脆脆的:“妈妈,白白开。”

    皱着眉的爸爸终于笑了,顺着儿子稚嫩的口音说:“好,白白开。”

    老爷子八十岁的寿宴包下了一间会所,一部分请的是荣威老同事,另一部分则是集团需要,请的是沈钦隽的生意伙伴和朋友。老爷子喜欢清静,很久没有在这样的场合出现了,开席前总得说些什么,可他始终笑眯眯地坐着,把这样的任务都一并推给孙子。

    沈钦隽也是意料之中,端了酒杯站起来,原本还有些闹哄哄的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他的表情还是如往常般镇静,薄唇微抿,正要开口的时候,稚嫩的童声抢着响了起来——“干杯!”

    没有人说话,静默了片刻,目光会聚到老爷子身边的小朋友身上。

    小朋友胖胖的手里抓着一只用来盛白酒的小杯,举在半空中,虽然里边什么都没有。

    “干杯!”老爷子却笑眯眯地拿自己手中的杯子,和玄孙碰了碰,笑得很是开心。

    在全场善意的笑声和掌声中,沈钦隽从善如流地举起酒杯,随着儿子的话,也只说了两个字:“干杯。”

    他的目光掠过尚且懵懂不自知的儿子,落在一旁的妻子身上。

    白晞正探过身和老爷子说着什么,或许是觉得好笑,唇角抿起来,眼睛都带着璀璨的笑意。几丝鬓发松松落下来,儿子伸手去抓,她就往丈夫这边躲了躲。

    沈钦隽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她的体温顺着掌心传来,那样温柔。

    他眯了眯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应该和这一场命运的盛宴干杯,因为跨过了往事和迟疑,命运最终还是把她,送回了自己身边。

    这张用生命的长度描绘出的照片,他的白晞,是最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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