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永远-《他来时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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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见有些无措:“哦,没有,我走错了。”
“啊,没事儿进来坐坐?”
“不了,”她又试探地问,“您是住在这里?”
老奶奶看不太清,但脑子不糊涂:“我儿媳租的房子,我儿子去世后她一个人养我和囡囡不容易,是有点挤。不过她说她很快就能找到好工作,到时候我们就能住大房子了。”
小姑娘这时也跟着回头,很自豪地说:“妈妈说她要去很厉害的地方工作,就会给我买漂亮的衣服和糖。”
春见没再多留,转身下楼。
大门口处,远远地看到刘玥手中提着盒饭着急忙慌地朝回赶。春见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低头往反方向跑开。
几天后,同门师哥给春见介绍了个私活,春见不想接。
师哥在电话里批评她:“你现在哪里有挑剔的资格,我都听张教授说了,研究院那边你是没戏了。你打算下个月毕业后喝西北风去?你总不能一辈子靠东给人家写篇文章西给别人写个脚本过吧?咱们地质人就要有地质人该有的……”
“好了,我去……哎呀妈呀!化颜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春见刚挂完电话,化颜就从她身后跳出来。
“当当当!”化颜兴高采烈地把藏在身后的奖杯递到春见面前,“我的作品获奖了。”
春见跟着乐了:“太好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你拍的作品我就用不起了?”
化颜一脸骄傲:“那是当然了,我现在啊身价正在噌噌噌往上涨,各大主流杂志约拍不断,”她冲春见挤了挤眼睛,“你颜姐我现在大小也是个名人了,怎么样,要不要签名?”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走,去你家吃个粉……”春见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
化颜抬手扫了一把春见的额头:“想啥呢,吃粉去啊,你化叔叔煮不了了,这不还有我嘛。”
春见扯了扯嘴角:“你行不行啊,煮得不好我可不吃。”
“我青出于蓝好吗!”
春见对视上化颜,突然说不出来话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化颜吸了吸鼻子,指着手中的奖杯:“你看,结果也不坏嘛,至少以后养我爸是没问题了。”
那就好。
春见会心一笑。
小区安静下来还真让人不习惯。
吵架声从二楼传上来,春见正准备出门见客户。
楼下赵阿姨的声音尖细:“你看我们就随口说说开玩笑嘛,你那么当真干什么?”
王草枝的声音粗且厚:“你说我可以,说我闺女就是不行。我闺女就算今年博士毕不了业,那她也是博士,她就是这个小区最聪明最优秀的孩子。你们也不看看自己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我闺女也是你们能嘲笑的?你们有什么脸嘲笑她?”
“你怎么说话呢?”
“我就这么说话的,你们背后嚼舌根可以,我当面锣,对面鼓就不行了?”
王草枝边吵边上楼,一步跨到春见面前的时候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玩意儿。”
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有着岁月之后特殊的坚韧,她隐忍的眼角里藏着的都是无法宣之于口的故事。
春见在红眼之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塞进她手里:“这个月的生活费,不够给我打电话。”
王草枝在她身后喊:“你去哪儿?你真的不能毕业了?你怎么搞的?”
越走越远之后,春见还能听到她的抱怨,说的还是那句:“哎呀,你读个博士有什么用。”
春见无奈摇头笑了,一如以往,以后大概也会如此。
京行地产项目部。
秘书端了一杯浓茶,敲了敲白京办公室的门。
“进。”
秘书把茶放在他手够得到但又不碍事的地方:“我们找的地质工程师到了。”
“让人进来。”
秘书有些为难:“白董,您要不要考虑一下,那位工程师……”
白京端起茶喝了一口:“怎么了?”
“是小舟的女朋友。”
白京眼皮一抬,放下茶杯,笑:“哦?那更要见见了。”
春见被人带到白京的办公室,隔着一张实木办公桌,感觉到对方似乎很有兴致地在打量自己。
她冲白京微微点了点头,自我介绍:“您好,我是……”
对方温和地笑了:“春见,建京大学地科系,地质学博士在读,马上要毕业了吧?”
春见低头,扫了一眼白京的办公桌,右上角玻璃相框里年轻的白京身边站着个少年,少年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叛逆和不羁,与现在不同,但能重合,那是白路舟。
春见笑了:“没想到,居然用这种方式与您见面了。”
白京起身亲自把她引到会客区:“坐。”
“请问,现在我们是用哪一种身份交谈呢?”春见问。
白京哈哈一笑:“你真是和传闻中的一样啊。喝点儿什么?”
“不用了。”
“喜欢我儿子?”
“喜欢。”
“他那么混不羁的,喜欢他什么?”
春见直视着他,目光坦然:“就是喜欢他的混不羁。”
“哦?说说看?”
“您是他父亲,我相信您爱他的程度远在我之上,所以我没什么好说的。”
“哈哈!”白京大笑,笑完之后特认真地感叹,“我儿子配不上你啊。”
“您错了,您儿子配得上任何人。您爱他,知道他的一切行踪,却未必了解他。他看似浪荡,表面上脾气暴躁,好像很荒唐,可实际上他内心纯良有信仰有信念。您以为他喜欢外面灯红酒绿的生活,却不知道他有多渴望能每天回家吃饭……”春见发现白京脸色不对,马上住嘴,“对不起,我说多了。”
白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倒映在玻璃茶几上的灯光细细长长的,和许多年前妻子冲到马路中间推开张莉时那辆来不及刹车的车照过来的光一样刺眼惊心。
他的妻子找到他给张莉买的房子时,张莉已经身怀六甲,她歇斯底里,她面目可憎;而张莉温婉动人,楚楚可怜。
男人的出格让她崩溃到了绝望的边缘,她拉着张莉要与张莉同归于尽,却在车子撞向她们的最后瞬间,她推开了张莉。
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张莉失去了孩子并且永远不能生育。
张莉对白路舟好,拿他当自己的亲儿子养,白京便以为那样就够了,确实从未仔细想过,那孩子当时在那么幼小的年龄,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接受的张莉、接受了自己的荒唐?
他不敢再看春见的眼睛,匆匆结束了这次见面。
九月开学季。
戒赌后的春来梳洗一番后和白路舟还有春见一起,送白辛去建京一小报到。
校门口贴满了各大兴趣培训班的招生启事。
春来撕了一张拿在手上看。
白路舟开玩笑说:“咱家白辛有您教她画画,不用报兴趣班。”
春来感叹:“我是琢磨着我能不能去应个聘啥的,闲了大半辈子了,最后一点余热不发出来有点憋得慌。”
“只要你不去教人家小朋友打牌,我觉得试试也可以。”春见说。
“那我打电话过去了啊。”春来向春见投去询问的目光。
春见笑:“打吧,我就站你旁边,不会说的话我来说。”
春来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短短的十一位数,拨出去好像用了很久,对方接听也用了很久,久到他总觉得是从读大学开始到现在这么长的光景。
接通后,对方一开始以为是学生家长报名,兴致勃勃地聊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原来是应聘老师的,当下就挂了电话。
春见安慰他:“没关系,这家不行就找下家。工作嘛,慢慢找,不着急。”
受到了鼓舞,春来也不陪白辛报名了,跑到围墙边开始挨个给兴趣培训班打电话。
白路舟一手牵一个融进报名大军,快到他们的时候,右边裤兜里的手机一振,他松开了左边的白辛,别扭着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白京,他诧异地抬眼与春见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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