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花开不败-《予你皇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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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她?”多年之后,芝爱起身,砰一声将他手中的杯子打翻,滚烫的茶水浸入地毯,升腾起热汽。

    她跑上楼。

    剩下的寂静的客厅内,席闻乐坐在沙发上,低着脑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

    时音的状况在一个星期后稍微好转。

    她依旧不肯出门,从早到晚坐在床头发呆,一次接着一次的打击把她的眼泪流干了,话也讲不出来了。

    阿兰进房间打扫,为她拉窗帘,一星期以来的第一束阳光射上床头,她闭眼,别过头。

    阿兰注意到,看向门口的席闻乐,他摇头,阿兰重新将窗帘拉上。

    接着将房间外的一盆温水带进来放到床沿,正要掀开床上被子,席闻乐说:“你出去,我来。”

    阿兰愣了愣,安静地退出房间,将房门关上。

    时音腿上的被子被掀开,膝盖与腰部被他的手臂圈起来,抱着移到床沿。

    她不声不响,席闻乐握着她的脚踝放进温水内,他蹲着,将她的一双脚都放进水里,用手轻揉。

    时音从原本的发呆,到渐渐低头看他。

    温度从脚底慢慢传入身体,感官复苏了一些,她看着席闻乐,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曾经那么傲的他。

    她闹了一个星期,他陪了一个星期,才发现他一直在。

    时音把手抚上他的脸颊,越想,越疼,干涸已久的心终于湿润,眼泪掉出来一颗,落进水盆里。

    他看到,按摩的力道减轻一点,问她:“是不是太用力,现在呢?”

    “原来,”她沙哑地讲,“我前半生受的苦难,就是为了在这时候遇到你。”

    话落下后,席闻乐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水盆移开,他将时音从床沿抱起来,时音揽住他脖子,被他带着坐到沙发上,他把她放坐在自己腿上,把她完整地抱进怀里。

    时音也抱着他……

    “不分手了。”他说。

    她只是紧紧地依着他的脖子,不回。

    “时音。”

    “你让我先渡过去好吗……”她闷声讲,“渡过了,我就继续待你身边。”

    “没渡过呢?”他把额头贴着她的侧额,用拇指擦她眼泪,“没渡过呢,嗯?”

    话里有恳求她收回原话的深切意思,时音不收,也不说话,就是摇头。

    两人在房间里苦苦相缠,一个受伤的她在他的怀里抚慰着他的难受,两人贴身相抱,最后时音说:“我可以去学校了……”

    他想说话,被她捂住嘴,她红着双眼快速讲:“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去,你比我更讨厌别人看我的眼神,但是我不去就渡不过了,席闻乐?好不好?”

    ……

    ***

    时隔半个月,十二月中旬,初冬。

    时音再次回到学校,氛围已变了个模样,学生换上了冬季制服,人心包裹得更严实,寒风阵阵,整个学校的色调都仿佛被冬季调暗了。

    她从席闻乐的车内下来,隐约感受到大一廊道上聚集过来的目光,他替她关门,扶着她肩膀说:“我送你去班级。”

    时音从他身边走开几步,他蹙眉往她看。

    “你不要跟我站在一起,我不想别人产生那种联想。”

    他不听,又向她走一步,她往旁边退:“席闻乐你不要到我身边来。”

    “我说我送你去班级。”他暂停会儿,不多废话,直接牵着她的手走,“你自己上去跟我送你上去不一样。”

    时音在上楼梯时抓扶手:“我说了我自己渡……”

    “我就是要陪你渡。”

    “席闻乐!”

    他一点都不听,把她的手换到自己另一只手中,拉她站自己身侧,原来的手腾出来放她肩上,就这样把她半扶半搂进了廊道。

    还没上课,学生频繁走动,他换回手来,牵着她向教室走。

    一路逆流而行,好多人与她擦身而过,席闻乐在,那股很强的威慑力就在,即使是迎面而来的学生也立刻把视线移向别处,她们表现出对泄露事件充满忌讳的态度,就连对事件当事人的时音也满含敬畏。

    一直到教室门口,他才把她放掉。

    时音进门的时候,原本正常的教室似乎坏了声带,大家压低讲话的声音,席闻乐在她身后用肩膀倚着门框,他没陪时音走进,但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给了所有人一个隐形的警告,使整个班级安分下来。

    火薇也避开了她,撑住自己额头,将马球用力地弹在地上。

    芝爱走上来接她,席闻乐临走前挨着时音耳旁留话:“有事给我电话。”

    她点头,他后来又想到别的,刚出教室就转回来,继续挨着她耳边说:“没事也给我电话。”

    2

    他走后,时音被芝爱牵着朝自己的座位走。

    她还无法完全正视所有人,只能看着自己身前三步范围内的地面,有男生与她在过道碰到,她敏感地往旁边靠,男生的脚步顿了顿,从她旁边走过。

    她隐隐感觉男生心里的眼睛扫在自己身上,这种扫视像蚂蚁爬虫咬一样,她难受,不自在,芝爱在她的后肩拍了拍,安抚她。

    男生边走,边回头看她紧缩的肩膀,抹了抹鼻子。

    这一个上午,所有人都对她的事三缄其口。

    教室里第一个来与时音说话的是白鹿,她带了一盒暖暖的果汁过来,放到她桌上,说:“慕时音,中午我陪你跟芝爱吃午饭。”

    时音不说话。

    白鹿看她这样的反应,悟道:“哦,你应该会跟席……”

    “别说他的名字。”时音看她一眼,接着往旁边看,那些女生们围在后窗口小声说话。

    她们注意到她的视线,悄悄地散开来。

    时音收回视线,手指攥在一起,芝爱这时候喊她:“姐。”

    ……

    “今天的午饭我做了两个便当,都是你喜欢的东西,中午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吃。”

    她点头。

    白鹿临走,拍了拍芝爱的肩,有要她好好安慰照顾时音的意思。

    临近中午,时音手机收到席闻乐的短信,他说等会儿来接她和芝爱去自己那儿吃午饭。

    时音很快回:“我自己过去。”

    刚发出去,又马上编辑:“你不要过来。”

    在别墅里还好,到了学校就非常排斥与他的接触,怕一跟他走在一起就让周遭的人想起照片和视频的事,联想和他在一起的样子,越想就越排斥,越不由自主跟他保持距离,甚至提都不敢提。

    去六楼的私人餐厅会途径一至二楼,中午芝爱与时音过去,上到二楼,听到靠楼梯口最近的一桌女生谈到:“所以他之前下巴上的抓痕是慕时音弄出来的?那么猛,太子爷诶……”

    “有人说高中时候追了两个月的女人就是她。”

    芝爱用便当盒子碰墙面,发出的响声使她们看过来,一发现时音,立马收声敛色。

    人声鼎沸的大厅,到处都是眼睛,时音本来想快点走,却突然从空气中听见一些敏感的声音,她挪不开步子,低声喊:“芝爱……”

    那声音在耳边徘徊,她无助,等芝爱到她身侧后虚弱地讲出来:“有人在拍我……”

    芝爱扫视过去。

    “还在拍。”时音讲,不由往芝爱身后避,芝爱看不见,但是时音就是听见了,听见相机快门声了,不知是从哪个角度拍的她,但是就在这个大厅里,还在拍,还在拍……

    她闭眼。

    她不知道的是闭眼那一瞬间席闻乐从她身后走过,他从楼梯上来,直接朝着离她不远处的第三张餐桌走,掀开桌布拽出藏在其中的相机,同时将那桌唯一一个男生的衣领揪着甩到地上,周遭轰动,男生措手不及地摔倒,抬头惊恐地看他,他低头检查相机,把里面该删的都删完之后,单手插进裤袋,面无表情地将相机朝前一扔,男生差点被砸到,瘫在地面上起不来。

    谁都没想到他亲自来管这件事了,所以他出现的时候,气场冷成这样的时候,每个议论或遐想过时音的人都心虚地发抖。

    “姐!”楼梯口传来芝爱喊声,他看过去。

    时音已经走了。

    3

    后来,他在学校南院一楼前面的花圃旁找到她。

    她坐在树下的铁艺长椅上,将芝爱给她的便当放到膝上,打开,一个人吃。

    他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

    花圃里只有一位戴着口罩与帽子的学校园艺人员在工作,时音提筷子,将食物夹进嘴里,慢慢地尝,然后看着那位园艺人员松泥土。

    这个时候,她的周遭才没有任何杂音,她的脸上才有一些安定的神色。他在二楼一直看到她吃完午餐,将便当盒收起来,从花圃旁离开。

    他看着她的背影。

    一直,一直都没有叫她。

    ……

    接下来的几天,时音都在那个地方吃午饭,也不要芝爱陪,每次都将便当放在膝上,一个人慢慢地吃完再走。

    那天开始也几乎不跟席闻乐说话或者接触了,他晚上虽然会来别墅吃晚饭,但不再留夜——时音不留他。

    她甚至会将房门上锁。

    学校就像被覆盖了一张巨大的网,网面上平静如水,网面下躁动不安。

    又过了一个星期后,时音开始对花圃内的园艺工讲第一句话。

    “这是六月雪吗?”

    园艺工回头,用工作服的衣袖擦额上的汗,顺着她的视线看身旁的小灌木,点头。

    然后他继续整理花圃,过了会儿,说:“一……一般,般学生认……不出来。”

    他有些结巴,声音很闷,一是戴着口罩,二大概是习惯了埋头工作听学生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变成正面回答时音的话时有一点紧张。

    她点头,没有要与他继续谈话的意思,将饭盒盖上,起身走。

    又过了三四天。

    中午,园艺工修剪灌木丛,时音吃便当,等他修剪出雏形来时,她问:“北院一楼后面蔷薇园里的灌木丛也是你修的吗?”

    他背对着她点头。

    “蔷薇呢?”

    “也是……我,我种的。”

    她点头,吃了几口饭,盖上饭盒盖子:“虽然蔷薇过季了,但花园的样子很漂亮。”

    说完,走了。

    数不清第几次来这里吃午饭后,他终于主动问她第一句话。

    “你……怎么,怎么天天在这里……吃,吃?那……那边有,学生餐,餐厅。”

    “这里又不是你的地盘。”

    “我……我不是,我没有……没有这个意……”

    “我知道。”

    他一边浇着水,一边看向时音,不再说话了。

    远处传来一些女生的嬉闹声,她们的脚步正往这边来,时音起身,可太过于突然的动作打翻膝盖上的便当盒,盒子滚到栏杆旁,饭菜撒出来。

    她看着饭盒,又看向越来越近的女生堆,没去捡,从另一边离开。

    ……

    之后连着两天没去那个花圃。

    直到第三天的中午才重新回到那儿,带了新的便当盒,坐下不久后,那个人也来了。

    他的手中提着水管,今日任务仍旧是浇水,看到她,放下水管摘下手套,将双手在工作服上蹭了蹭,边走过来边拉下衣服拉链,将手往里伸。

    时音在他走近时察觉,吓一跳,神经敏感地站起身,膝盖上一盒子的饭菜掉到他的鞋子上,他因为她的反应愣了一下,手刚好从工作服内伸出来,拿出了她的旧便当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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