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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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关头,靳浮白额前汗水密布,吻一吻向芋,帮她披上浴巾:“你先去睡,我冲个澡。”
他太顾着她和孩子,总是隐忍,做到后面都是自己解决。
向芋披着浴巾,一步三回头:“要不,我帮你?”
“......不用。”
她带着点故意,舔一下唇角:“真的可以帮你。”
靳浮白无奈地挥挥手:“出去吧,别跟这儿捣乱了。”
等靳浮白洗过澡,带着满身沐浴露的清香出来,向芋还没睡,正在摆弄那一捧玫瑰。
她说,颜色真好看,居然是渐变色。
“没你好看。”
他凑过去捏她的脸:“怎么今天这么有精神?”
向芋摇摇头:“已经困了,想等你一起睡。”
“睡吧,明天骆阳回来,我让他买了当地的特产,还约了唐予池和李侈来,睡不了懒觉。”
向芋往靳浮白怀里缩一缩:“你有没有觉得,我肚子又大了些?”
靳浮白把手覆上去,声音温柔,携一丝倦意:“嗯,再过两个月,该和我们见面了,小家伙。”
正说着,突然胎动。
向芋和靳浮白在黑暗里面面相觑,看见彼此眼中的惊喜。
“他/她是不是想见我们?就像我们期待他/她一样?”
“也许是吧。”
离产期还有两个月时,周烈给向芋放了产假。
向芋表示很诧异:“老板,这产假休得有点早吧?”
周烈摆摆手:“休吧,别来了,我整天看你挺着肚子在公司里,生怕你出个什么意外,回头我这公司也跟着破产,冤得慌。”
本来周烈是个南方人,在帝都市这么些年,说话居然也染了些帝都腔。
向芋强调说,靳浮白现在可不比当年,手里只有个养老院。不会像小说里那样,天凉了就让他破产的。
周烈把人推出去,表情很糟心地说,别了,我害怕。
等向芋回家,故意吓唬靳浮白:“我失业了。”
靳浮白居然说,嗯,挺好。
后来听说是提前给休了产假,这人皱一皱眉,问她:“你那个老板,他怎么还不结婚?”
本来以为不上班的时间会闲得发慌,没想到第二天连个懒觉都没睡成。
一大早,骆阳和靳浮白不知道站在院子里商量什么,隐约还能听见唐予池的声音?
向芋起床,把头发随手一挽,换了件衣服出去,看见三个男人正站在院子中间聊天。
院子西边本来是一堆放在花盆里养着的各类植物,这会儿已经都被挪到东边。
都不知道桌椅旁什么时候放了个花架,各类植物都摆在了花架上。
靳浮白最先感觉到,转身走到向芋身边,帮她理了理头发:“醒了?”
院子堆着一大盒工具和木头,向芋挺纳闷地问,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
唐予池拿着个肉馅烧饼,吃得挺香:“靳哥要给你和孩子在院子里做个秋千。”
“所以你也来帮忙了?”
“帮忙是不可能帮忙的。”
唐予池咬一大口烧饼,口齿不清地说,“我就是想起这边有家纯手工烧饼挺好吃,开车过来买烧饼的,要知道你家今天有苦力活,我就明天再来了。”
向芋想要掐死唐予池。
她说:“也别做什么秋千了,我瞧着这麻绳挺粗,用来吊死你正好,你选个房梁吧。”
靳浮白帮腔一句:“别挂屋里,去外面。”
唐予池气得要死,从桌上拎起一大兜早餐,甩得塑料袋哗啦哗啦响。
他很是忿忿:“你们夫妻俩可太没良心了,我买了这么多早餐给你们送来,你们居然想要把我吊死在这儿,还嫌我挂屋里晦气,想要把我挂在外面?我是你家晾的腊肠?”
“唐哥,我没说要吊死你。”
骆阳边解释边从袋子里掏了个肉馅烧饼,一口咬掉三分之一,“要是靳哥和嫂子把你绑绳子上,我在你咽气之前帮你解开,你看行不?”
“骆阳。”
唐予池阴恻恻喊他,“你给我,吐出来,不然我变成腊肠也不会放过你。”
秋千当然好做,主要靳浮白要求高。
本来骆阳提议用汽车轮胎当座椅,靳浮白嫌丑,决定做个木制椅子。
“工程”量一下子增了一倍。
不过竣工时,秋千很美。
和隔壁公园里政府掏钱建的那个比,也完全不输阵仗。
向芋坐上去,不用人推,自己就能借力悠得老高。
骆阳瞧一眼靳浮白。
他靳哥指尖有一个血泡,是赶工时用锤子不小心砸伤的。
被木刺戳伤的伤口就更多了。
骆阳问:“靳哥,你真是为了让孩子玩?我怎么觉得,你这秋千就是给嫂子做的呢?”
靳浮白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也有过不开心的事情。
李侈的奶奶是在一个很平常的夏夜里悄然离去的,甚至前一天,他们还在一起吃过饭。
其实去世前,李奶奶已经什么都忘却了,很多生活中平常的工具,也不记得用途。
每一次李侈去养老院看她,都要拿出和老人的合影,解释半天,自己是她的孙子。
老人将信将疑:“真的?你真是我孙子?”
有时候李侈开玩笑说,我这儿天天上赶着给人当孙子,老太太还挺不乐意要我。
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很像天真的孩子。
李奶奶就瞧着靳浮白好看,总觉得靳浮白才是她的亲人,李侈说什么她不听,靳浮白提一句,老太太乐颠颠地照做。
有一次李侈说她,老太太,您能不能不穿您本命年的红裤衩了?一堆合唱团唱歌的,就您,白色裤子露个红边儿,寒不寒碜?
老太太差点给他用拐棍儿打出去,骂他骂得假牙飞出去半米远。
但靳浮白说适当吃一些西芹、红薯、玉米,对健康有好处。
这老太太就能把已经从餐盘里挑出去的粗纤维食品,再用勺子舀回来,然后放进嘴里,认真地慢慢嚼着。
李侈都气笑了:“让他给您当孙子得了。”
说完,感觉到他靳哥目光浅淡地扫过来,赶紧改口,“我是孙子,我是您永远的好孙子啊!”
所以有时候,李侈和靳浮白夫妻聊天,说人真的是神奇得很,根本琢磨不透。
老太太明明把所有事都忘了,还记得她不怎么喜欢自己。
向芋就笑,说你再当着所有老人面说她把钱往袜子里藏,她还得更不喜欢你呢。
祖孙俩每次见面都是相爱相杀,唯独最后一次晚餐,相处得还算融洽。
冥冥之中,留下了一些足矣温柔岁月的回忆。
夏季帝都市盛行吃小龙虾,那天李侈买了好多带到靳浮白家,说是和酒店厨子新学的手艺,要给他们做。
有好吃的当然要把老太太接过来。
老年人胃肠不好,不能吃太刺激性的,李侈特地做了两种口味。
一盆麻辣的,一盆十三香的。
向芋进厨房想要帮忙,看见李侈翻炒小龙虾的样子,笑起来:“李总好厨艺啊。”
迪迪在一旁学着大人模样,背着手评价:“爸爸好手艺啊。”
李侈被夸,那双只戴着黑钻戒指的手,伸到锅里去,拎出一个小龙虾,冷水冲一下,剥开给迪迪:“真好还是假好?”
迪迪也不细嚼,囫囵几下把龙虾尾咽下去,举起一个大拇指:“真的好吃。”
李侈一笑,眼角纹路舒展。
哪还有点当年风流的样子,俨然是个女儿奴了。
向芋摸着自己的肚子,期盼地想,靳浮白以后一定会是更温柔的父亲。
她笑着问:“哪个是做好的,我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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