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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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总,走吗”司机问了一句。

    周烈回神,目送向芋的车子一脚油门轰出公司停车位。

    他摘下眼睛,擦一擦,声音听不出情绪“走吧。”

    也怪他自己,非要动心。

    让别人难以磨灭的爱情,在他心里留下一道磨擦过似的划痕。

    那天靳浮白检查完,从科室里出来,只看见抱着他外套站在外面的骆阳。

    骆阳问他“靳先生,都检查完了吗”

    靳浮白淡淡应一声“嗯”,目光还在走廊里巡视,想找到那个身影。

    说朝思暮想不为过,他真的就是那样惦念向芋的。

    只看到往来的医生病人,靳浮白收回视线,略显失落。

    还没等他开口,一阵轻快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

    靳浮白应声抬头,看见向芋跑过来,他下意识张开双臂。

    向芋扑进他怀里,仰头说“靳浮白,我去拿行李了,在车上。”

    医院走廊的灯光一片冷白,晃得人脸色冷清。

    可向芋眼里是盈盈笑意,像在说,欢迎你回家,靳浮白。

    医生说靳浮白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劳心劳力,要清心静养。

    可是这心,很难静得下来

    靳浮白坐在床边,挑着眉梢看了眼手里的“养老院企划书”,语气里难得地带了些好奇“我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心养老院”

    骆阳哆哆嗦嗦“可是您的房产证上写了养老两个字,我以为您是要开养老院的,就筹备了”

    “那个养老,是我和她养老。”

    靳浮白随手拉过向芋的手,握一握,扭头问她,“变成开养老院了,你觉得怎么样”

    向芋没忍住,噗嗤笑出来“那也挺好啊,经营得好的话,到咱们老了,起码不孤单,还能在院子里跳个广场舞,老年迪斯科。”

    “那就这样吧。”靳浮白说。

    骆阳觉得自己办砸了一件大事,在靳浮白卧室里踌躇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倒是靳浮白先开口,问他,你不出去剩下的情节,也不是你能看的了。

    靳先生说完这句话,被向芋怼了一拳。

    还是笑着叮嘱骆阳“出去,记得关门。”

    其实最开始,靳浮白是想要绅士一下的。

    毕竟分开这么多年,他忧心睡在一起向芋会不自在,有心把主卧让给她,自己去睡客房。

    但是向芋和那年他带她回家时一样,背着手参观了整栋院子,完全没有想要分开住的意思。

    房子很是靳浮白的风格。

    虽然这个年头,更多人愿意用视频软件看电影,连电视盒子都能播放想看的电影了,他的那些光盘,仍然摆满了一墙。

    那部被他们看了很多次的泰坦尼克号,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向芋看了一大圈,然后把自己的行李包往卧室一放,翻出洗漱包就往浴室跑。

    她站在浴室门边,回头看他,那表情一言难尽。

    靳浮白走过来,拥着她问“怎么了”

    “你是对浴室有什么特别的情结吗”

    以前靳浮白那个高层的家,浴室就是正面的落地窗,玻璃单面可视,能看见整条街上的夜灯和川流不息的车子。

    还有小区里面的人。

    而向芋之所以对那个场景记忆深刻,是因为,她总在某种运动时,被顶在玻璃上。

    现在换了个住所,浴室依然是单面可视的落地玻璃。

    窗外是自家院子,幽静的花园,石桌石椅,还有一小截人工河,锦鲤畅游。

    向芋难以理解地回眸“你这么喜欢在浴室做吗”

    靳浮白本来没往那边想,房子装修时他有更多事情要忙,只和设计师说按以前的风格就好。

    没想到设计师这么兢兢业业,连浴室的落地窗都一并模仿来了。

    夜深人静,又是和所爱的女人共处一室。

    她这样说起来,他很难不起反应。

    他们吻得十分投入,抚摸都带着急切,衣服很快堆在地上,又被粗鲁地丢到门外。

    卧室门关上,淋浴头洒下热水,蒸汽腾起,模糊地在落地窗上贴了一层白色霜雾。

    向芋背靠着玻璃质地,感受仰头回应着他的吻。

    也许因为分开得实在是太久太久,他的吻变得逐渐霸道。

    所有气氛都很好,但到底还是没继续下去。

    因为向芋哭了,她触摸到一条凸起,垂眸,继而看见他身上的伤疤。

    她哭得好凶,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靳浮白把人抱起来,放在洗漱台上,怕她着凉,披了浴巾在她身上。

    他轻轻吻掉眼泪,哄她“男人有点疤不是更性感么怎么还哭上了”

    “性感什么肯定疼死了”

    他就笑“不疼。”

    其实身上其他疤痕都不太严重,只有腰上一条。

    当时车门变形戳进皮肉里,伤口太深,现在疤痕还十分明显。

    向芋越哭越严重,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眼泪都宣泄出来。

    哭得嗓子发哑,鼻尖泛红。

    靳浮白哄了好久,最后干脆把人擦干抱回床上,推倒。

    他握着向芋的脚踝,向上一推,深深俯首。

    感觉到他的唇舌,向芋的哭声瞬间变调“靳浮白”

    后来向芋筋疲力尽,终于不哭了,被他抱着又洗了个澡,裹着被子缩在靳浮白怀里。

    眼皮哭得有些浮肿,她在台灯光线里,凶巴巴瞪他,哑着一副嗓子“哪有你这样哄人的”

    靳浮白轻笑一声“我不是用嘴,在哄么”

    只不过“哄”的方式

    不是说,而是做。

    向芋在被子里轻轻踢他,指使人“我想喝水。”

    “我去给你拿。”

    等他拿了矿泉水回来,看见向芋愣着神坐在床上,好像又要哭。

    她面前是一个袋子,装着一小堆钢钉钢板之类的东西。

    她拎起来,唇有些发抖“这都是从你身体里取出来的”

    “嗯。”

    其实靳浮白那时候记忆还很混乱,脑部积血压住了一些记忆神经,他很想记起一些忘掉的事情,但心有余力不足。

    手术取出钢钉那天,医生问他,要不要留下

    有很多人,会习惯把过去的苦难当成纪念。

    靳浮白不是那样的人,他下意识想要拒绝,但也是在那个瞬间,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点印象。

    好像有人说过,他是个败家子

    说他花钱如流水还说他一点都不知道节约

    于是那天,他坐在医院病床上愣了很久,然后留下了这堆钢钉。

    总有种潜意识,好像他认识过某个小抠门性格的女人。

    要是他把这堆钉子丢了,可能会被念叨是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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