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钻-《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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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却笑着把手探进去,瞥一眼电视屏幕“看完了做点其他的”

    往事历历在目,向芋摩挲着报纸的毛边,看那张钻戒手稿照片。

    和电影里的钻戒很像,主钻都是粉钻,配了碎钻。

    因为含有大量的机械木浆,报纸有种特别的触感,不像书籍那么顺滑。

    油墨随着屋里暖气隐隐扩散,她想,他真的会给褚琳琅,买这样一枚钻戒

    隐婚也许是不会的,因为他性子低调这事儿,绝对是假的。

    他这人,做事全凭愿不愿,当年只拿着一张票,大摇大摆地顶着众人目光,把她拉进乐团演出场馆,让她坐在他腿上看演出,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可钻戒

    向芋失眠失得彻底,给远在异国的唐予池打电话。

    隔着时差,他那边才是凌晨,唐少爷满是火气地接起电话“向芋,你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我杀了你你信不信”

    她没和唐予池斗嘴,满是惆怅“我今天看了一份外语报纸,上面写着说,靳浮白隐婚了,还给褚琳琅买了粉钻钻戒。可是那枚钻戒的样式,分明是我喜欢的,他怎么就买给她了呢你说,他怎么能这样”

    那语气,就好像他们从来没分开过,而她只是在某天和男友负气,才打电话给发小吐槽。

    电话里沉默良久,传来唐予池不敢置信的声音“你吃错药了你们已经分手四年了,四年,你不会才开始伤感”

    “可能是我反应慢吧”

    唐予池很少有这样正经的语气“算了吧,别想了,爱而不得这种的,才是大部分。没有那么多终成眷属的,大半夜的,你别钻牛角尖。”

    这个回答,向芋不满意“谁要听你说这种毒鸡汤”

    “那你想听什么听我说他对你的爱至死不渝”

    向芋说“嗯对啊,不然我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唐予池在电话里叹了一声,然后说“也没准儿是真的至死不渝,我也是前阵子听说的,小道八卦,怕不真实,没告诉你。”

    唐予池说的小道八卦,是关于靳浮白的。

    他说靳浮白之前在一个饭局上,被长辈当着褚琳琅的面问,你不是订过一枚钻戒准备订婚用的不如让人取来,现在就送给褚小姐吧

    靳浮白盯着褚琳琅看了一会儿,忽然嗤笑一声,说,丢了。

    这故事向芋倒是没信,她和唐予池说“靳浮白不会那样,他不会盯着褚琳琅看。”

    唐予池可能气死了,直接挂了电话。

    其实向芋也只是一时无聊,一时惆怅,并不是真的想要把靳浮白的行踪了如指掌。

    她甚至打趣地想,也许靳浮白真的订过一枚粉钻戒指,而那枚戒指,是送给李侈的也说不定。

    又到春天时,向芋收拾衣服,在柜子里找到一件尘封好久的风衣外套。

    这件外套她只穿过一次,是靳浮白非要买给她的,死贵死贵,穿上像是披着人民币织的布料,吃东西总怕滴油。

    向芋想了想,决定把衣服送去干洗。

    临出门前,陈姨问她“芋芋,又不吃早饭吗这样对身体不好。”

    她怕惹陈姨担心,脱掉已经穿好的高跟鞋,坐在餐桌,乖乖吃了一碗龙须面。

    咽下细细的面条,向芋胡思乱想,好像所比她年长的人,都叫她“芋芋”。

    只有靳浮白,总是用缱绻暧昧的嗓音,深情唤她的全名。

    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预感,那一年他们明明分开好久,她却频频想起他。

    风衣太贵,也不敢随便找干洗店。

    向芋抱着装了风衣的纸袋,像抱着一袋子现金,找了附近最贵的一家干洗店,把风衣带进去。

    干洗店需要登记姓名和电话,向芋垂头填写时,听见店员长长地“咦”了一声。

    她还沉浸在“签名写得不够美”的思维里,抬头就看见店员表情呆呆愣愣。

    店员手里小心翼翼地托着一枚粉钻钻戒,像托了个烫手山芋,看着她“向小姐,您衣服口袋里的东西,记得带走。”

    那枚粉钻,比电影里的六克拉钻戒,还要大。

    折射着窗外春光,晃得人眼生疼。

    恍惚间向芋想起,这件衣服是他们分开前那几天,靳浮白执意买给她的。

    向芋有了新衣服并不高兴,回去路上念叨他很久,怨他败家,说他是花钱精,说他家就算是印钞厂也不够他浪费的。

    那时候他一定感觉到了分别在即,才买下这么贵的衣服。

    其实不是给她穿的,只是用来装下钻戒。

    靳浮白在赌,赌她这种小抠门的性格,什么丢了都不会把这衣服丢掉。

    向芋看着钻戒,好像看到了靳浮白时过经年的一个玩笑。

    他隔着多年时光,恶劣地笑,还有更败家的,藏在衣服口袋里面,小傻瓜,没想到吧

    她把戒指接过来戴上,这一次,他没有搞错她的尺码。

    铂金圈带着清凉的触感,套在无名指上,不大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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