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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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电话向芋有些不安,连意面也没吃几口。

    她总觉得靳浮白那将近一分钟的沉默里,有中无力的寂寥。

    所以萌生出想法,她要去找他。

    年假批下来已经是6月20号,向芋什么都没带,只身前往机场。

    在路上接到唐予池的电话,这位少爷吃惊地问“你真的要去找靳浮白”

    “嗯,顺便去玩几天,周烈给了我十天的假期。”

    电话里唐予池也不好说什么,只说让她自己注意安全,到国外记得报平安,手机记得充电不要随时关机,联系不上让人担心。

    婆婆妈妈,好像她要去的是鲁滨逊漂流的荒岛。

    向芋都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其实去找靳浮白这件事,她也犹豫过。

    国外是靳浮白的另一个“圈子”,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去打乱现在的平和。

    也不确定自己去国外,看见的靳浮白是否和在帝都的靳浮白是“相同”的人。

    可是人不就是这样,平静生活里也总渴望一点浪漫。

    连杜牧写赤壁托物咏史时,都要写上一句“铜雀春深锁二乔”。她一个平凡人,脑子里有点不理智的情情爱爱,也算正常吧

    去吧,去陪陪他,如果他需要的话。

    从2月到4月,靳浮白一直周转于家族企业里,每天见管理层的股东,听他们各执己见地争吵。保守派和激进派对峙,保守派自己的成员也对峙。私下关系不好的人对峙,私交甚密的人也对峙。

    吵来吵去,让人头疼。

    那天是一个深夜,因为意见不同,一个大股东摔了茶杯拂袖而去。

    外祖母这些天身体不好,入夜就咳嗽,咳得有血丝,今天好不容易早些睡着,靳浮白不敢惊动她,默默挨着这份气抽烟,然后给向芋拨了电话。

    其实这些事儿,靳浮白没办法同向芋提起。

    他只是在入夜十分,格外想她。

    电话拨过去,他沉默着抽烟,向芋也不说话,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电话始终传来向芋小心翼翼的呼吸声,最后她试探着叫他,靳浮白

    那声音轻柔得,像是对着池塘捞月,又怕碰碎一池月光。

    靳浮白的烦躁也在这样声音里慢慢平复。

    随便聊几句,挂断电话再扭头,外祖母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

    她那张脸已经苍老得满是褶皱,今日身体不佳,脸色发白。

    所以说身价过亿又怎么样一样抵挡不住岁月催人老。

    靳浮白的外祖母是整个家族里,靳浮白唯一亲近的人,外祖家与祖父家是世交,也是最好的商业合作伙伴,这些都是外祖母的成就。

    她年轻时是叱诧风云的女强人,外祖父英年早逝,靳浮白母亲的整个家族都是由外祖母一手扩张成现在这样。

    可她翻云覆雨的同时,也是慈祥的老人。

    她是唯一一位催他结婚时是因为哪家姑娘看着好看着同他相称、而不是因为家族利益的长辈。

    没错,唯一一位。

    夜里风重,外祖母咳起来都有气无力,她拉着靳浮白的手,用粤语同他说,浮白,火气不要太大,到底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她受人尊敬的原因也许不止是手段了得,而是因为她说话总是让人舒服。

    坐在整个集团的一把手的位置,却说自己是蚂蚁。

    靳浮白敛去一身尖锐,颔首说是。

    因为外祖母的劝说,靳浮白在后面两天没有展现出任何戾气,甚至重金宴请几个股东,探讨夺得部分激进派股东支持的办法。

    只是那天的午宴并不愉快。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饭桌上提及“褚家那位小姐心仪浮白,或许联姻是获得诸家支持的最好办法。”

    靳浮白当时正谦逊地颔首听着长辈们讲话,冷不防听到这样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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