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妄念顿生-《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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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府君:“……”

    “他本性绝不坏,骨子里是个有趣又温柔的孩子。”男子浅浅笑了,“我若是能有个儿子,生成他的模样,我便心满意足了。”

    广府君气道:“……那您可真是家门不幸。”

    “不幸的是行之才对。”男子轻声道,“当年,小镇上三两黄酒,他与我结缘,我将他引入风陵。后来,若不是我约他同饮,吃醉后带他进了通天阁,他也不会阴差阳错被世界书认了主。是我对他不起,我便合该护他一生一世。”

    二人后来又说了些话,才退出了偏殿。

    或许是认为午后没有弟子会经过此处,或许是认为即使有弟子经过,也会有灵力流动的痕迹,无需挂心,广府君一时粗心,便未曾设下防护结界。

    而九枝灯恰好还未修炼,走路又格外小心,种种巧合糅杂起来,便让这秘密从仅知的两个人口中传递到了第三个人耳中。

    九枝灯这张白纸悄无声息地飘来,却不想在此处染上了第一笔墨迹。

    初知秘密的九枝灯惊吓得不轻,他在窗下蹲了许久,才攒足力气,一口气跑回了徐行之的寝殿。

    他仍然不敢擅自入殿,便趁夜悄悄爬上了师兄寝殿房顶之上,揭下瓦片,打量着那在床上昏睡的青年。

    看着看着,九枝灯隐隐与他有了同病相怜之感,甚至觉得师兄比自己还要可怜几分。

    ……毕竟,九枝灯知道自己被厌弃的种种原因,而师兄什么都不知道。

    但九枝灯也有很久都未曾想不通的问题。

    ——时隔多年,九枝灯仍不知道,广府君也便罢了,为何连清静君也没能察觉到他就在窗外?

    当时尚年幼的他猜想,有可能是清静君一心牵挂师兄,无心他顾吧。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九枝灯越来越怀疑,其实当年,清静君是知晓他在那里的。

    而他不戳穿九枝灯的理由也相当简单。

    若是他开口戳破此事,按广府君的性格,身为魔道后裔的九枝灯既然知道了这等秘密,便必会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暴毙”于风陵山中。

    清静君向来性情温吞如水,道心似海,他不愿伤害任何人,便选了“无为”,对自己,对师兄,均是如此。

    然而现如今,唯一能解答他这个疑问的清静君已不在了。

    真相几何,又有什么意义呢。

    九枝灯垂眸看向眼前的六云鹤,声音里已丧失了喜悲嗔怒:“你害了师父,也害了师兄。”

    六云鹤昂起下巴,无畏地笑道:“兹事体大,魔尊大人把这样的秘密告知手下,手下自然以为您是想要我做些什么。”

    九枝灯冷笑一声,并不对他的行径评点些什么。

    六云鹤见他这副嘲讽神情,心中不免激愤,生出了片片锐刺,声音随之尖利起来:“九枝灯,你这是什么表情?征狩之年,师父死于风陵岳无尘手下,这回,他为了魔道,又死了一回!你呢?你除了一步步把魔道拖进深渊、一步步逼得魔道四分五裂外,你做了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九枝灯静静盯着他,目光中隐有暗流。

    “杀一为罪,屠万为雄!”九枝灯的沉默激怒了六云鹤,他双腿已断,挣扎不起,索性目赤唇白,厉声嘶吼道,“我以一己之力毁了风陵山主,毁了风陵山首徒,我无愧于魔道!九枝灯,你是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你又凭什么惩处我?”

    他愈说愈得意,也愈说愈悲怆,疾呼道:“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你是魔道!你自出生便是魔道!你就算杀了我,你身体里流着的也还是魔道的血!”

    “我为何要杀了你?”

    九枝灯终于开了口,清冷如雪光薄刃的目光投向了六云鹤,认真反问:“……活着,难道不比死了难过万倍?”

    六云鹤被他唤来的魔道弟子拖走时,兀自挣扎,桀桀怪笑:“我还活着作甚?看你如何毁灭魔道吗?”

    九枝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很快,殿中便又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从倾翻的桌案边拾起一只铜脚杯,一把铜酒壶,内里还有些许残酒,倒出来后恰能满上一整杯。

    九枝灯持着斟满了的酒杯走至空荡的殿外。

    夜风将一空月光吹得凌乱不堪,他裹紧薄裘外袍,仍被风呛得咳嗽了两声,些许酒液泼出,落在空明一片的阶前。

    六云鹤方才声嘶力竭问出的问题,九枝灯曾在无数个夜里问过自己千遍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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