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番外·三人成虎(二)-《窈窕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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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来。我去过大月几次,得到的消息都说公主出游,但是哥勒勒告诉我,伊月私自出逃的。”
明长宴打住他:“哥勒勒?你什么时候把他安插在夏提身边的?”
木图道:“不是我安插的,是我策反的。你父亲……我是说大月国主那个脾气,要在他身边策反一个人,并不是很困难。”
明长宴道:“看得出来。”
木图道:“大月国主拿哥勒勒的妻儿威胁他,动辄打骂不已,我承诺可以保护他的家人,他便为我办事。”顿了一些,他继续:“从哥勒勒这里,我知道伊月的消息,同时,也知道大月国主的计划。”
明长宴道:“利用伊月死在中原的原因,威胁中原给大月资源吗?”
木图点头:“不错。伊月被他杀死之后,我即刻派人到中原来。”
明长宴反应过来:“你想来找我?”
木图点头:“但是我的人到中原的时候,听到的是你葬身烟波江的消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大月国主并不是要伊月一个人死,他是要你们两个人一起死在中原。”
“我知道国主的计划,他想要和周边的小国一起瓜分中原。你死之后,中原的实力渐渐没落,国主想要一举拿下,我本来想紧随着他,黄雀在后。他等待了三年,就等大宴封禅。但是,三年后,我到了中原之后,发现你没有死。而且,你还和……”
木图看了一眼怀瑜。
明长宴摆手道:“你看他干什么,我要听你说话。”
木图道:“没想到,我到了中原竟然能够碰巧遇见你,并且,你还和中原的小国相在一起,这时候我差不多就猜出了你们的计划,虽然和我想的有些差距,但是大致的走向八.九不离十。”
“于是,我立刻就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明长宴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所以你发射了信号,但是却命令阿加的人一个都不能动,就是因为你知道我没死?”
木图点头。
明长宴又问:“既然如此,那你肯定知道,中原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唱的分明是一出空城计,你为何不直接发了信号造反,将中原一举拿下?”
木图看了看旁边,道:“我没那么远大的志向。比起拿下中原,我更想要夏提的项上人头。他死了我才开心,我才快乐!只有他死了,伊月才……”
他说到这里,突然收声。
木图抬了眼,直视著明长宴,道:“我知道以前因为我常常黏在伊月身边,不管是你还是大月国主,都不怎么瞧得起我,就连伊月也对我没兴趣,以为我只是一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
“她喜欢的那个布奉,在她死后不久就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哥,只有我一直是真心实意的。”
明长宴不知道想起什么,这一刻竟也没了声音。
关于伊月的事情,外人不足以论道。
沉默许久,明长宴问道:“伊月的最后一面,你是不是没有去见。”
“哈哈,哥,哪儿能啊,我很自觉的,当时我在远处悄悄地看了。”
“……”
木图又突然转换回平时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赶紧又说道:“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说了,那个宫宓的事情……”
明长宴道:“嗯?”
木图搓了搓手,说道:“宫宓不是真心要伤害小国相的,再说了,他也伤不到嘛,你看小国相不是没受伤吗?看在我说了这么多的份上,能不能饶了我?”
明长宴道:“嗯。宫宓不是真心伤害他,那就是你真心指使宫宓了。”
他拧了拧手腕。
木图盯着他的手,心中警铃大作。
谁知,还没跑开两步远,就被明长宴摁在地上,不由分说,狠揍之。
解决了木图这件事,很多明长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今都解开了。
他浑身轻松,又在白鹭书院中躺了几天。
不过,这几天可没有前段时间日子好过。
特别是晚上的日子,比白天更不好过。
当然了,说不好过,好像也不对。
一连六七天后,阿珺来了。
明长宴此时正趴在桌子上补觉,一边睡一边想,再这么被怀瑜搞下去,自己恐怕要提前归西。
半梦半醒,听见了有人叫他。
阿珺来得早,打算过来跟明长宴一同用午膳。
她下课之后直接过来,身上还穿着白鹭书院的校服,段旻替她背著书袋子。阿珺一蹦一跳,在山前找了一圈没见到人,拽着段旻往山后跑,七拐八拐,终于在这间静谧的院子里找到了明长宴。
阿珺弯下腰,看了几眼明长宴。
后者睡得很熟,因姿势的缘故,后颈露了大半出来,吻痕遍布,阿珺虽平时没见过真的,可话本却看得不少,这一看,立马就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看得阿珺惊了一惊,连忙退后了几步,撞到了段旻身上。
这个动静,正好把明长宴给吵醒了。
晨起的时候不觉腰酸背痛,上午趴了两刻钟,睡得浑身散架。他坐起身体,伸了一个懒腰,看到阿珺,软绵绵道:“早啊。”
阿珺道:“还早啊!我都放课了!你别睡啦,起来陪我玩儿!”
明长宴此刻没睡饱,被阿珺一拽,险些整个人摔到地上去。
“哎哟,小姑奶奶,你轻点儿。自个儿玩去,我累着呢。”
方才看到了明长宴脖子上的吻痕,再听到他这么说,加之他这有气无力的语气,阿珺十分诧异,脑子动了一动,道:“什么?你累什么?我可听秀玲珑说了,你在白鹭书院这里,吃了睡,睡了吃,成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武功也不练了,怎么还会累?……我看啊,再这么下去,你的天下第一就没咯!”
明长宴困得要死,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天下第一爱谁当谁当,我现在就要睡觉。”
阿珺不要他睡,拽著明长宴的袖子,甩来甩去,又吵又闹:“你不准睡!陪我玩!你知道像你这样的人都做什么吗!”
明长宴骤然被阿珺这么一闹,睡意全无。
阿珺这姿势,实在分外熟悉。天清那帮年纪小的兔崽子也最爱这么玩儿,仗着自己身量小,从把自己当个挂件似的,一天到晚黏在自己身上,牛皮糖一样,撕都撕不下来。
明长宴被晃得晕头转向,本来就散架的身体更加要散架了,只得妥协道:“好好好,你先放手,我陪你玩,行了吧。”
他说了一句,又嘀咕了一句:“真是人善被人欺,怎么怀瑜在这里的时候,这姑奶奶就不敢闹了?”
阿珺没听到他后面这句话,欢天喜地的把手臂给撤了,坐在明长宴的对面。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明长宴用手撑着自己脸颊,问道:“你要玩儿什么,说说吧。对了,刚才你说什么,什么叫像我这样的人都做什么?”
阿珺喝了一口茶,哼哼道:“这你都不知道。你好好想想,什么人整天不做事,吃了睡,睡了吃的?”
明长宴想了一圈,没想到。
他说道:“此人一定就是大富大贵之人了。”
阿珺道:“错!还有一种人,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也是每天不做事情,还不会有人骂的!”
明长宴好奇道:“什么人?”
阿珺开口:“当然是身怀六甲之人!”
明长宴反应了一下,愣了半晌,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珺道:“你笑什么?”
明长宴笑了半天,累了,缓缓道:“我想笑就笑了嘛,难道还有什么规定,说吃了睡、睡了吃的人,不能笑吗?”
阿珺哼了一声,又喝了一碗茶。
她古灵精怪,眼珠子一转,瞥了一眼明长宴,咳嗽一声,不动声色道:“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儿胖了?”
明长宴道:“你的话题也太跳跃了吧。”
不过,听到阿珺这么说,明长宴还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这段时间,他却是没怎么动过。说得好听点儿叫养伤,说得难听一点儿可不就是无所事事吗。
但是要说长胖,那却是没有的。白天不动,晚上要动嘛。动静还不小,明少侠自觉能累去半条命,所以阿珺说的话,他不完全承认。
“哪里胖?不是好好的么?”
阿珺道:“这里这里!”
她伸出手指胡乱地点了好几处:“都胖了!特别是肚子!”
明长宴哭笑不得,暗道:这个小祖宗又要耍什么花样?
“我瞧你这模样,你最近有没有觉得睡也睡不够,浑身彷佛要散架一样,脚步也变得比以前更沉了?”
明长宴听着阿珺形容的,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只不过,这些还不都是怀瑜干的好事么?
阿珺老神在在,忽而摇头,忽而感慨,一副要明长宴问她的模样。
明长宴顺势而为,问道:“怎么,阿珺小友难道有什么天机要透露给我吗?”
阿珺啧啧道:“有是有,不过嘛……怕你承受不住!”
明长宴忍住笑,继续问道:“是什么?”
阿珺勾了勾手,示意明长宴凑过来些。等到明长宴的脑袋和她凑到了一块儿,她终于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晓不晓得,怀瑜哥哥是可以让男人也怀孕的。”
明长宴顿了一下。
眉头一挑,说道:“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是不是课业太少了?闲出花来了?”
阿珺听罢,恼羞成怒:“你这人真讨厌,我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还来讽刺我!”
“非也。什么叫讽刺啊,我可没有讽刺你,我是觉得你大概实在是太闲,又看了太多乱七八糟的话本,所以才走火入魔,容易胡思乱想。”明长宴摸了摸下巴,只觉得阿珺是在调皮,继续说着,“我看吧,我得给怀瑜说说,让他把你的话本全都给没收了。”
阿珺站起来:“你爱信不信,哼!”
说完,又双手抱臂,嘀嘀咕咕:“反正你要干什么我管不着。现在我让着你,不是因为我怕了你了,是担心你动了胎气,把我小侄子给搞没了。”
她说得有模有样,一板一眼,听得明长宴从桌上笑到了地上。
此人装模作样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不知道阿珺姑姑要几个小侄子,我数一数,给你多生几个!”
阿珺见他分明就不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心中气煞自己也,重重地跺了跺脚,跑了。
明长宴乐不可支,气跑了小姑奶奶之后,柳况来了。
他一进门就说:“刚才看到妤宁从这里跑出去了,看她的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对她怎么了?”
明长宴丝毫不在意,道:“怎么,你要来兴师问罪吗?”
柳况摸了摸下巴,道:“我只是好奇,你说了什么能把她气成那样。”
明长宴想起阿珺方才那一番天马行空的话,不由觉得好笑,于是原模原样地分享出来给柳况听。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来,跟我讲怀瑜能让男人怀孕了。还真情实感的认为我能给她生两个侄子出来。我哄了她两句,她就气跑了。哈哈,你没看到她的表情,活像我真的把她两个侄子给搞没了似的!”
谁知,柳况却认真道:“是啊。”
明长宴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警惕道:“什么是啊?”
柳况替自己到了一碗茶,慢吞吞地喝了,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云青是真的有这个本事的?”
这下,明少侠脑子有些发懵。
“怎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云青是什么人,难道他没告诉过你吗?这真是奇怪了……”柳况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又撑了撑下巴,缓缓道来,“不过,你不知道也能理解,他会的本事那么多,没什么事的话,总不会跟教书似的大张旗鼓全都介绍给你。”
听起来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再看看柳况的神情,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难道真的是大家都知道,就他一个人不知道吗?
明长宴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暗道:这不可能吧。
夜里,怀瑜从皇宫中回来。
往日,明长宴在书院里无事可做,便欺压怀瑜的小白鹿,或是做两件衣服,美名其曰等来年开春,可做寝衣。
今日他推门进去,明长宴一反常态,并未坐在桌前缝缝补补,反而高深莫测地擦着一把锋利的刀刃。
他是厌倦了杀伐的。
明长宴早年学武,确实痴迷。什么武功都要学,什么武功都要去琢磨。近十年的江湖风雨,折腾去了他一条命,九死一生,有一日坐在怀瑜身前,同他一起用膳时,他发觉,自己也没那么喜欢武功。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将苍生令放在他眼前,他也再不会意气用事,轻狂不已,去拔出这把妖刀。那时他年少,有一颗想出尽风头的心,惹天下英雄折腰钦羡。
现在想来,要天下英雄羡慕有什么好的?不如抱个美人回家,夜夜笙歌。
越想,明少侠觉得自己越是堕落。
怀瑜回来,他一见怀瑜的脸,那点儿愧疚的堕落也没了。眼招子一亮,什么天下苍生都抛之脑后,全数总结来归纳:关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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