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烈火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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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一个很潮的地方,像海边,”盛灵渊沉吟片刻,“属火的都小心点,注意脚……唔?”
宣玑一把抓住他的手肘,将他伸到外面的手扯了回来:“什么东西?”
盛灵渊手里多了一截绿油油的东西。
“这是什么?水草?还是海带?”王泽探头过来,一头雾水,“哪来的?”
“这是……”宣玑有些吃惊地接过来,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那长得很像水草的植物上挂着海水,却并没有腥气,闻着有股幽暗的香味,“传说中鲛人栖息地的‘月明草’吗?”
这里真的会有鲛人吗?
陛下向来是上天入地,没有不敢去的地方。略一停顿,他招呼都没打,直接抬脚迈进了那雪白的光幕里。宣玑不提防,一把没捞住人,连忙撒丫子追了过去。
钻进光幕瞬间,宣玑就觉得自己被吞噬了。白光不由分说地涌进了他的七窍,好像将他的五官都堵住了。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飘在那,一时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
感觉不到身体没什么,当他发现盛灵渊的气息也一并断了的时候,宣玑急了。
他不知哪来的那么一股子力气,拼命拉开了翅膀,猛地一挣,撞碎了什么,耳畔“哗啦”一声巨响,周围瞬间有了“咕嘟咕嘟”的声音,这是……怎么掉水里了?
下一刻,宣玑骤不及防地呛了一大口又咸又苦的海水,眼泪差点给呛出来。
他一边憋着气,一边奋力往上游,翅羽被海水洗成了深红色,一分钟以后,宣玑湿淋淋地破开水面,落汤鸡似的扑腾着水珠飞到半空,捂住胸口咳了个死去活来……然后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他面前有一棵雪白……且巨大的珊瑚礁。
像西方童话《杰克与豆树》里通天的豆藤。它从大海深处长出来,悍然顶破了海面,继而又以顶破苍穹的架势一往无前地往上长。露在海面的珊瑚礁像一座庞大的岛,一眼看不见头。珊瑚礁本身呈现出白玉一般的质地,天然地长出了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回廊都有顶盖,彼此相通,像一座巨大的宫殿群。宣玑挣出水面时带起的细碎水珠描出了一尾彩虹,架在海面上,彩虹尾正好散在珊瑚礁上的宫殿里,又往四方散去。
鬼斧神工,莫过于此。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上白玉宫”。
和这个比起来,微煜王那个建在丘陵上的山寨货简直是照猫……不,照仓鼠画虎!
盛灵渊被一团黑雾托着,飘在白玉宫旁边,听见动静,淡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淹死,还事不关己地随口训斥了一句:“莽撞。”
宣玑:“……”
好想抖他一身凉水。
这时,身后又是一串落水声。紧接着,几个王泽出产的气泡从海面上浮了起来,把跟来的外勤们托上了水面。
没见过世面的凡人们集体发出了一声好像被掐住脖子的吸气声,王泽第一时间摸出手机,按了一溜快门:“这是……假的吧?”
“我们能进去吗?”单霖拧了拧手腕上的异能监测器,仪器和她敏锐的精神一样,一进这里就集体失聪,指针上的数字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异能监测没反应,我也感觉不到什么,我们现在怎么评估风险……把谷月汐带来就好了。”
盛灵渊没回答,只是弹指打出了一团黑雾,张牙舞爪的天魔气冲那白玉宫呼啸而去,让众人一时忘了立场,集体给那雪白的珊瑚礁吊起了胆。
张昭:“先生,手下留……咦?”
可怕的黑雾冲到白玉宫外围,却仿佛击中了个看不见的防护罩,撞出了一声不小的动静,随后竟烟消云散了。还不等众人松口气,就见白玉宫突然寒光大炽,方才还风平浪静的大海剧烈翻涌,梁柱回廊上浮起无数看不懂的纹章符咒,紧接着不祥的浓云开始汇聚。
乌云一起,宣玑就知道不好:“马上从水里出来!”
单霖立刻会意,从兜里摸出一张塑封起来的符咒,她扔上天空:“宣主任,借火!”
符咒被宣玑点燃,从中间烧开的地方滋出了嫩芽,迅速长出了一大团结实的藤蔓,落进海里,将几个外勤全缠在了一起,被宣玑一手拎出水面。人刚出水,密密麻麻的雷像暴雨似的落下,被雷系的肖征艰难地挨个打飞,尽数擦着他们落进海水里,将底下的海水变成了个大电池。
足足八十一道雷,身在其中的人耳朵差点让愤怒的天地震聋了,一个个险些脑震荡。唯有始作俑者盛灵渊,因挨雷劈经验丰富,感觉是个小场面。淡定地等雷暴过去后,他老人家给出了评估:“八十一道,是大天劫数,但没有大天劫的力道,看来这算是个警告?我要是不理警告,仍想强行入内,又会怎样?”
肖征差点给抽空了,艰难地听懂了陛下说了什么,两眼一翻,险些就地晕过去。
宣玑连忙用藤条将他拎住:“祖宗,你行行好!”
盛灵渊回过头来,用打量猪肉的眼神扫过几个外勤,凭空一伸手,燕秋山抽了口凉气,张昭一嗓子叫唤了出来——两人中指上各自被黑雾变的小针扎出了血珠。
“你二位祖上与此地渊源不浅,借点血来叫个门。”盛灵渊不问自取地征用了,先用黑雾裹了张昭的血,涂到白玉宫那看不见的外壳上,白玉宫毫无反应。
盛灵渊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张队的鲛人血脉可能确实是太稀薄了,难怪游泳不行。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把燕秋山的血送出去试试。
“等等等等!”王泽忙说,“大佬,您慢点,张昭就算了,按您的理论,燕队祖上是有一点高山人血统吧?虽然但是……您确定他这帮败家老祖宗搞了那么多破事以后,有那味儿的血能叫开门,而不是激怒人家?”
“激怒也不是坏事,”盛灵渊推着从燕秋山指尖取的血靠近白玉宫,“怒了能看清它破绽在哪,省得圈在王八壳里没地方下嘴。”
王泽头一次感觉这位看着斯斯文文的大佬可能性格有点问题:“这不是作死式挑衅吗?我说……”
盛灵渊从来不听人的,王泽一句话没说完,燕秋山的血已经拍上了白玉宫外的保护壳。众人集体绷紧了脊梁骨,预备好了要挨顿臭揍。谁知那滴血却笔直地顺着某种光滑的东西滑了下去,像一行血泪,落到了海水里。
海水起了巨大的波澜,震耳欲聋的歌声从大海深处盘旋而起,如泣如诉。紧接着,声势宛如海啸的大浪冲上了白玉宫,涌起的巨浪化作一个人身鱼尾的轮廓,一头撞上白玉宫,水墙中幻影似的“人”闪过。
张昭张大了嘴:“美人鱼……不,是那个鲛人!”
水中的“人”赤裸着上身,只有长发半遮半露地蔽体,肤发雪白,五官极妍,腰下是接近两米长的鱼尾,从月白、天蓝、海蓝再到孔雀蓝,层层叠叠,在水中一摆而过,流光溢彩,看得人头晕目眩,美到了一定程度,几乎唤起了某种悲意,让人想在那耀眼的鳞光下大哭一场。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除了盛灵渊。
盛灵渊瞎了小半辈子,但凡有鼻子有眼的活物,他都肯夸一句“好看”,他的“好看”一分钱八斤,废品收购站都懒得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又真能视美色如粪土。在稀世绝色面前,他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放出天魔气欺负人,直接把裹着绝色鲛人的海水给冻上了。
美人的脸定格在一个惊愕的表情上,成了条冻在海水里的速冻鱼。
下一刻,浮冰里的鲛人化作无数光点,就这么从冰里凭空消失了。大海深处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从白玉似的珊瑚礁孔洞里逡巡回荡。
“装神弄鬼,”盛灵渊“啧”了一声,换成了古高山语,“阁下,何不出来一见?”
在野史和民间传说中,高山人背叛先祖遗训,被逐出天上白玉宫,可没说那些将自己炼化成器灵的先祖们都去哪了。如果也一并流落人间,那么这么多年下来,绝不可能默默无闻。
古高山语除了宣玑能一知半解地听懂两句,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就听白玉宫深处传来一个异常空灵的声音,说得却是字正腔圆的当代普通话:“人皇陛下亲临,有失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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