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烈火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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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因为肖征形象不错、学历又高、家世也优越,才被调去了雷霆。和风神这群满地滚的野人不一样,雷霆执行的大多是大型活动安保任务、涉外交流等等,是总局的“门面”,走的是上层路线,总局安全部一把手往往是雷霆升上去的,多好的事,结果这小子一口拒绝,死活不走。燕总为他前途考虑,求爷爷告奶奶地追回调令替他签了,当年肖征这终身中二癌晚期患者还跟燕总大吵了一架。
王泽想起老肖手机里那一串发给燕总的信息,慢了半拍地意识到,肖主任方才气急败坏,并不是因为他们私下行动没有汇报“上级”,而是……没有告诉他这个兄弟。
王泽眼圈倏地红了,先前因为知春残片丢失生的嫌隙荡然无存,大步走过去薅起肖主任,没轻没重地在他身上一通乱拍。肖征像只恼羞成怒的猫,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黑着脸拨开王泽,却到底没伸爪——说出什么不好听的。
盛灵渊漫不经心地听宣玑大致介绍了谁是谁、都是干什么的,冷眼旁观,觉得这位“黄局”一个普通人混在特能堆里,乍看就像个和稀泥的糊涂虫,其实并不简单,上任没多久,他看着没干什么,却不动声色地就把原来不可一世的安全部架空了,捧起他自己的代理人肖征,方才又三言两语消弭了新任总调度和原本平级兄弟之间的隔阂,敞敞亮亮地把风神拉到了自己这边。
比起那活了好几百多年,还只会躲在阴沟里玩阴谋诡计的玉婆婆不知道高明多少。
“人族看来气数没尽,”他有点放心,又有点嘲讽地想,“还真是哪路英雄都有。”
黄局若有所觉,朝盛灵渊扭过头,两人目光一碰,先都是一愣,随后这俩老狐狸一起朝对方露出个无害的笑容,一个忠厚老实,一个温柔多情,倒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黄局客客气气地提议:“您还没来过咱们局里吧,本来应该让小宣带您参观一下,就是不巧这几天正在维修……”
异控局大楼是靠众多精密的法阵支撑的,几个月前毕春生闹的阴沉祭引来了雷,把总局大厅楼下的古木都劈了,其他楼层的法阵损毁也不小。好不容易内部清洗完,这一阵正加班加点地维修建筑,从大厅开始,封了地上十几层。
盛灵渊不置可否,宣玑忙说:“不着急,等证件办完了会常来的,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交接犯人、审问银翳,都有专人负责,他俩可以撤了。宣玑于是用工作证借了辆车,充满忐忑与期待地,他把盛灵渊请回了家。
一进市区,寒冬里萧疏肃杀的气氛就一渣都没有了。临近年底,各种洋节土节就接踵而至了,各大商场紧锣密鼓地躁动了起来。街上行人明显多了,到处都是红彤彤的促销和活动,商场橱窗里塞满了新年礼盒,一长串穿着羽绒服的年轻人在网红店门口排队,冻得直蹦,口鼻中呼出的白汽热腾腾的,越是冷,烟火气就越有生命力,像是跃跃欲试地想和严寒斗上一斗似的。
“左边那个‘大球’是体育场,平时办各种比赛项目,没人比赛就给市民用,预约场地免费。隔壁大楼是图书馆,里面书随便看……有点类似于过去门派的藏经阁,”宣玑一边当司机一边当导游,忙得不可开交,“那是个公园,散步活动的地方,现在白天,里面都是练太极拳的老头老太太。人过花甲就不用干活了,有养老金养着,养老金是从……”
盛灵渊从上了飞机开始,耳边就没清静过,好多年没人敢在他耳边这样聒噪了,怪不习惯的,终于忍不住说:“歇一歇吧,你说了一路,不累么?”
有翼族怎么都那么多话?
宣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与陛下冷淡的目光对上,就闭了嘴。
他想:“可我觉得你想听。”
陛下重回人间数月,从来没打听过大齐存续几年、后辈争不争气,也从没有打听过史书对他有什么评价。他是真正的“我走后不管洪水滔天”,生死化外、四大皆空。
但宣玑总觉得,如果世上还有什么能稍许告慰他的东西,那一定只有清平人间的风与月了。
等车开进他家所在城区,宣玑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开始出汗,进了街区,他开始心律不齐,来到了小区门口,他已经紧张得快分不清刹车和油门了。
宣玑绞尽脑汁地回忆自己走之前有没有把内衣都收起来,袜子有没有乱扔,碗洗了没有,乃至于停车时丢了手艺,倒库死活倒不进去,最后仗着自己是“特能”,下车偷偷推进去的。
这边丢完人,一回头,发现陛下正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居民楼,宣玑瞬间紧张得宛如高考查分,不知道陛下会审出个什么成绩——鉴于前面同学交的作业是恢弘雄伟的度陵宫,他有大概率不及格。
“您……您怎么知道前面那楼是我家的?呃……有点小,但是地段还是可以的。”
盛灵渊淡淡地一扬眉:“我不是拜访过么?”
宣玑这才想起来,盛灵渊在剑身里的时候,是“去过”他家的。
他一时更慌了,又开始拼命回忆自己那次有没有干什么有辱斯文的事,比如裸奔抠脚之类的……然后他想起来了,脚倒是没抠,他给陛下表演了一次“书籍的催眠效果”。
完蛋,这学渣人设怕是洗不干净了。
幸好陛下并没有想起这茬,陛下说了句更扎心的话。
“你刚才说你这房子是租的?”盛灵渊指着“老破小”掉漆的外立面,问,“你族一个个贪恋红尘,连修行都耽误了,到底怎么恋的?在人间连点产业都没给你留下吗?”
宣玑听完,眼泪差点下来,谁说不是呢!
真是家门不幸,这些废物祖宗,让他活得这么艰难。
还不等他控诉,盛灵渊又说:“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也在人间十多年了吗?”
宣玑被一箭穿心,龟裂的脸上拉扯出一个笑容,像是想吃人,又想被什么噎住了,半晌,他才咬着后槽牙憋出一句话:“陛下,您喝珍珠奶茶吗?”
五分钟以后,被三分糖奶茶齁得一脸凝重的陛下第二次进了宣玑的鸡窝。
上次来,盛灵渊还是剑身,当时已经觉得房顶压人了,这回他玉树临风地往里一走,越发觉得这间看不见梁柱的两室一厅就是个大号棺材。
“屋里……那什么,有点乱,这一阵我老不在家。”宣玑一个背惯了火翅膀的后背,这天晚上的热汗就没下去过,进屋以后先手忙脚乱地给盛灵渊收拾出一个能坐的地方,环顾四周,一时不知道该从哪打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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