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三章 大风(五)-《赘婿宁毅苏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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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不是也有几个人多看了几眼吗,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说什么奇怪的话,恐怕也是上头的态度很奇怪。”

    “嗯嗯。”

    得了曲龙珺的解释,宁忌才大致地有了个事情的轮廓。插上这面大逆不道的旗子倒不是他有什么深谋远虑的计划,纯粹是当初脑子一抽,觉得押韵的结果,眼下知道这旗子未必合适,却也没有什么修改的灵感,他在心中想了想,倒是不由得感叹世界之大,这一路过来三千里的山河,哪里都有不一样的面貌,自己这次离家出走,果然是最正确的谋划。

    夜市上摆摆摊、卖卖东西,到得深夜,便与曲龙珺一道驾车回去,两人相处期间,偶尔斗嘴、打打闹闹。

    他们相处久了,又有了自己的院子,曲龙珺没有了往日里稍带压抑的小心与害怕,宁忌才发现她的性情其实并不沉闷。她读书很多,也颇有自己的才情,琴棋书画、剪纸吟诗都有所涉猎,安静时显得恬淡温柔,活泼起来也能让人感受到她心中的喜悦,偶尔宁忌甚至会因为她肆无忌惮的话语感到面红耳赤、招架不住,当然,他其实也挺喜欢这样的感觉的。秞

    夜间的摆摊开始之后,白日里无雨的时候,两人开始商量着到周围闲逛,他们“考察”了几个大的市集,游览了三坊七巷,吃了各种零食,登了乌山,到道山亭附近的石头上刻了“龙傲天与孙悟空到此一游”的字眼。宁忌开始觉得游山玩水的生活也挺高兴的了,磨灭了雄心壮志,对于各种“凑热闹”的念头,一时间几乎降到了最低点。

    甚至非常理智地在思考,要不要将“竹记分号”这种惹事的标语取下来。

    五月十九,两人在银桥坊摆摊的第五天。银桥坊夜市当中,曲龙珺兢兢业业地忽悠过往疑似有钱的女客,宁忌则在附近能看得到摊子的地方走来走去,吃吃喝喝。大概是戌时左右,距离银桥坊不远的一个街区隐隐约约的是起了骚动,附近的捕快敲起了示警的铁锣,随后在夜色中宁忌远远地听到一句:“……哪里跑……”

    出声之人话语显得年轻,但内力已然非常混宏,宁忌身体内血脉激荡,若在平时,非得过去看看能发出这等声音的年轻高手会是谁,但这一刻,他只是回到了摊位附近,示意曲龙珺不必惊奇。

    骚动在远处持续了一阵,似乎是对于某些贼人的抓捕,宁忌站在附近看不到太多热闹,待到样貌凶狠的归泰盟成员陈华从附近过去,他才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怎么了怎么了?”

    虽然刚到这里的时候将对方捏了一顿,但宁忌武艺高强,性格倒也并不别扭,第一天给个下马威,第二天拉着对方吃了一碗酸梅汤,双方也就成了“莫逆”的朋友。这时候陈华明显是从远处看了热闹过来,被宁忌一揪,当下便是一副笑脸:“哎,孙兄弟。”

    “说怎么了?”秞

    “抓人啊,打架啊,火并啊,我的天,都是凶人……”

    “凶人……那你们归泰盟没去?”

    “孙兄弟说的哪的话,咱们归泰盟,讨生活的地方,你看,归是回家的意思,泰是平安的意思,正所谓……”

    “好了好了,说正事。”宁忌一听对方开始背书就头疼,“刚才有个人扯着破锣嗓子喊得很大声的,怎么回事。”

    “啊,这个可就厉害了,孙兄弟……”陈华走到旁边,拉了附近摊位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岳飞,岳将军,跟你说过的吧?”

    “嗯。”宁忌便也坐下。

    “岳将军的女儿,跟你说过的吧?”秞

    “嗯……不过刚才是男的。”

    “那岳将军的儿子,跟你说过的……”

    “你特么……”

    “哎,别打别打,孙兄弟,不就前儿个说的那事吗?”陈华笑起来,“四月底的时候,候官县那边不是出了大事吗?说有一帮贼人,诬陷了当兵的钟二贵——当然是不是诬陷不好说啊,但岳将军的那对儿女,坚持说是诬陷的,一边到福州府喊冤,把府尹大人都闹得焦头烂额的。另一边呢,姐弟俩就开始在城里抓人,这不,中旬还没过呢,不少外地过来的绿林豪强,就都被这两姐弟拿了,催命啊,夜叉恶鬼啊这是……”

    “那今晚是……”

    “不就是有人被盯上了吗,啊,这次来的没有姐姐,只有那个小霸王岳云。孙兄弟我跟你说,不是我陈华挑事啊,别看你有几分力气,那个岳云啊,天生神力,胳膊比你腿还粗,伸手连房子都能推倒……你看先前跟你说过,去年年底,两姐弟在福州打擂,那是打遍福州无敌手啊,姐姐泼辣,一手长枪还算点到为止,弟弟使拳的,啧啧谁不被他打得鼻青脸肿鬼哭狼嚎……唉,反正最近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你们都回家平安盟了还有什么不好过的,又不抓你们……”秞

    “那也不好说,孙兄弟,我陈华是没什么志气,可上头的生意,我也不好说,难免也是刀口舔血的事情……”

    陈华挑了挑事,但对于武艺上的问题,宁忌冷静得很,对他吹嘘岳云的行为根本没有情绪,双方又聊了几句,陈华这才离开,宁忌则回到摊位上,跟曲龙珺说了打听来的消息。

    曲龙珺如今扮演的正是江湖大侠龙傲天,又整天拿侠女的故事忽悠人买匕首,听了这些事,倒是有些好奇:“也不知道那岳银瓶岳姑娘,武艺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宁忌想了想:“我要是跟她真打起来,估计五五开吧。”

    他过去倒是在父辈口中听过几句对岳将军这对儿女的评价。家学渊源,身手也是同龄人中的极致,仔细衡量,大概是初一姐、黑妞等人的程度,自己过去是年纪被压制,打不过她们,但出门游历年余,经历过江宁的各种磨炼后,身体上力气也涨了,如今真要打起来,未必会差多少。

    两人随口聊了一阵,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倒并不觉得与自己会有什么关系。但过得不久,一个极大的意外就冒冒失失地来了。

    戌时过半,夜色那头的骚乱已经暂时停下,有部分捕快抓了人,正是从金银桥方向回去。各种消息传来时,有人道远处是一次大的抓捕,或许还有漏网之鱼在外头逃遁,宁忌便没有再去周围吃吃喝喝,与曲龙珺一块在摊位后方守着。秞

    戌时三刻,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穿过行人,往银桥坊的里头走——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步伐仔细看时很寻常,但宁忌就下意识的觉得对方鬼鬼祟祟的。他朝这人多看了几眼。

    这人的目光,也在扫视着周围的动静,眼看着就要从杂货车的旁边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停了一下,身上鬼鬼祟祟的气质消失了一阵。

    只见这人打量了一下车顶上的旗杆,站定了,又打量一眼,然后倒退了几步,然后下意识地叉了叉腰,目光疑惑。

    宁忌在车子后头伸长了脖子也看着这人,两人的目光交错了片刻,都有些迟疑、错愕与不可置信,对方放下了叉腰的双手,开始眯起眼睛,朝这边过来。

    宁忌咻的矮了一截,露出半个脑袋,下一刻,半个脑袋也不见了,他彻底地缩到了马车后方,但那道身影便沿着马车与米糕摊之间的空隙挤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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