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五章 凛冽的冬日(九)-《赘婿宁毅苏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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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是这样说,但是在车上坐了片刻,宁毅还是拿来纸笔,写下一些东西。

    “交总参:华夏军于西南九死一生打败女真,攒下些许声名,戴梦微两度背刺、出卖同伴,被称作今之圣人,而今诳称收复汴梁。对于此事,军中同志观感为何,如何引导,请各负责同志酌情商议为宜……”

    “交秦绍谦、何志成:年关将至,士兵当中思乡之情是否更甚。我认为可于军中进行新一轮登记摸底,记录所有士兵家乡所在,并结合土改局势,对于士兵返乡后的规划,极其对分田分地之期待,展开一轮调研、讨论。这两年川蜀平静、发展迅速,开会多战斗少,于军中怠战之情,须有一轮警惕……”

    “交宣传部:……”

    外头的云层低沉沉的,给人快下雪的感觉。

    宁毅伏案书写。马车穿过平原。

    ******

    “下雪了哩。”

    十二月十一,成都。

    于和中醒来的时候,听到了女人温软的声音。

    他揉了揉额头:“几时了?”

    “刚到巳时。”女人道。

    “啊……怎么不叫醒我……”

    “叫醒你做什么嘛,叫醒你你又来说我。”女人道,“你说你昨晚,怎么那个时候才过来哩,和你说话,你也不听,急匆匆地就睡了。我原本以为你在高家姐姐那里睡呢,看见你来了,心里欢喜,想跟伱说几句,你却不睬我……”

    絮絮叨叨的声音之中,身材娇小却甜美的女人拧来了帕子,极尽温柔。往日里这琐琐碎碎的声音常让于和中觉得美好,但此时心乱,却没来由地觉得吵,他擦了擦脸,寻找衣服。衣服被女人拿到房间里的椅子上了,收了帕子,才又慢吞吞地给他拿出来:“有事啊?”

    “没有。”

    “没有你就陪陪我啊,方才外头下雪粒子哩,成都这天气,一年到头难看见雪……”女人碎碎地说了几句,又想起一件事情,“哦,昨夜你回来便睡下,有件事情忘了与你说,昨日晚间的时候,严先生到这里来了一趟,匆匆忙忙似是来找你的,让你今日有空去与他碰个面。我看他的样子啊,似有大事,是今日早上大家都在说的……刘将军被杀了的事情吗?”

    摆设温馨的房间之中,女子的声音听来随意,正在穿衣服的于和中却陡然间怔了怔,严肃的目光朝着那身材娇小的女子望了过去。

    在成都的一年多时间,他的地位水涨船高,因此在欢场上结下两名“红颜知己”。眼前名叫卫柔的女子看来娇小柔美,许多时候甚至显得天真无邪,实际上却也是风月场中有过偌大名气的人物,在过去被称为名妓,如今在社交场上高低也会被称作某某“大家”。刘光世身死的消息何其重要,她此时提得看似随意,实际上心里是如何想的呢?

    一年的时间,睡过许多次了,对方与自己这等“大人物”结下姻缘之后,日常的表现也更加随和居家起来,但这一刻,于和中心里闪过了疑问。

    只见女子的目光依旧清澈,随意地问过之后,将帕子在手中拧干,又在木架上挂了起来,回过头来,察觉到他的注视,眨了眨眼睛:“这样看我作甚……”随后声音却微微转低了,露出些许担忧来:“郎君不说,我也不好问,刘将军若然没了,你……没事吧?”

    于和中被这样的担忧所安抚,想了想,继续穿衣服。

    “我有什么事,倒是老严他们,这次麻烦真大了。”

    他的话语和神情都平静起来。

    过得一阵,穿好衣服,于和中又在卫柔的服侍下用了些许的早餐,吃饭的过程里,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快要吃完的时候,听得女子随意地提了一句:“那出了这样的事情,郎君该抽空去见见李姐姐吧?”

    “看情况吧,先去见见老严。”于和中随意道,“华夏军忙着土地改革,师师那边日理万机,我也不好随随便便就说要见她。”

    “刘将军这么大的事情……”

    “对华夏军来说能有多大?土地改革是谋万世的事,我觉得他们未必有多在乎。”于和中说出了对华夏军无比了解的言论来,事实上,这也是他在社交场上一贯的姿态,“当然,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得找人问问了……”

    如此吃完早餐,于和中一脸镇定地离开这处别苑时,冰凉的雪粒子从阴沉的天空中落下地面,化开后像是给道路上涂了一层油。身披蓑衣的报童跑过了街道。

    “……卖报卖报,中原大战局势明朗,刘光世将军被各方出卖……”

    “……号外!戴梦微首鼠两端,继续出卖战友……”

    “……解密汴梁所谓光复,武朝大小三朝廷……”

    “……号外号外,戴梦微叛刘光世之所谓檄文摘录……”

    关于中原局势变化的民间信息,自昨日上午便已经抵达了成都。下午时分,一些报纸印发了增刊,到得今天,所有的讯息应该已经如狂澜般的席卷了整座城市大大小小的舆论场。

    于和中没能跟卫柔说起的事情是:昨日下午得知了刘光世已死的具体讯息后,他便第一时间去找了李师师,然而自下午等到晚上,师师那边也没能抽出空来见他。这在以往是极为罕见的事情,也不知道这是否就代表了师师或是华夏军这边的态度。

    他最后浑浑噩噩地回到别苑,连卫柔的说话都未曾搭理,沉沉睡去,到得此时醒来,昨日积累起来的复杂心情才渐渐的转为实际的情绪:事情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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