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千竹兄!” 县衙寅宾院中,尸天清紧追文京墨奔出,提声呼道:“请留步。” 文京墨却好似未听到一般,足下生风,头也不回就冲向了院门。 尸天清眉头一紧,黑色衣袂在空中划过一道疾风,瞬间就到了文京墨对面。 “千竹兄,请留步。” 文京墨骤然停步,鹿眼长眯,恶狠狠瞪着眼前的黑衣青年,咬牙道:“尸天清,你和郝瑟是不是觉得我蠢?!” 尸天清一怔,轻轻摇头:“千竹兄是天清见过最聪慧之人。” “聪慧?!哈!”文京墨仰首冷笑一声,双眸骤冷,“我被你们用一块臭气熏天的豆腐骗得团团转,这也叫聪慧?!” 尸天清眉头紧蹙,一双清澈眸子定定看着文京墨,定声道:“千竹兄,你是天清见过最聪慧之人!” 文京墨额角暴跳青筋,抬臂狠推尸天清。 可尸天清就如在地上扎了根一般,任凭文京墨如何推搡,仍是半分不动。 “尸天清,你到底想作甚!”文京墨咬牙切齿道。 尸天清静望文京墨:“千竹兄,你聪慧过人……” “你能不能换一句!”文京墨几乎抓狂。 尸天清轻叹一口气,却依旧牢牢挡在文京墨面前,不紧不慢道:“那日在归德庄,若非天清和阿瑟将你带走,千竹兄定会落入冯峒之手。” “若是小生早知道跟着你们过这种穷困潦倒拼死拼活的日子,早就入了乌门做冯峒的手下!”文京墨冷笑一声。 此言一出,尸天清神色微微一变,清眸中闪过一丝伤色,就好似流星一闪,划过黑寂夜空。 文京墨突觉喉头一紧 “千竹兄所言,当真是心中所想?”眼前的清眸定望逼近。 被这样清澈见底的眸子盯着,文京墨冲到嘴边的恶言毒语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见鬼了! 文京墨狠狠咬牙,只能以愤怒目光表达自己的怒火。 可惜,怒火还没抵达尸天清身上,就被眼前之人的清水眸光给浇灭了。 “阿瑟曾说过,那冯峒对千竹兄心怀不轨,若是让千竹兄落入冯峒的魔爪,恐怕是羊入虎口清白不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尸天清哑声道。 文京墨神色一沉,嘴角抿了抿。 尸天清继续道:“阿瑟曾言,千竹兄慧眼如炬,区区一块豆腐自然是骗不过你的,只是因为千竹兄早就看出了冯峒的心思,才佯装被骗,而屈居相助我二人,也是为了感激我二人相救之恩。” 文京墨眸光频闪,面色带异。 “阿瑟还说,千竹兄七窍玲珑,恩怨分明,自然能辨出谁人是真心,谁人是假意,只要我们诚心待你,你定会诚意待之,成为家人——” “够了!”文京墨打断尸天清,冷笑一声,“你们太高估小生了,小生留在此,就是因为被那腐离膏骗了,再无其它!” 尸天清停住声音,静静看了文京墨一眼,轻轻摇头:“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此言一出,文京墨面色立时一变,赤橙红绿青蓝紫之色在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黑色上。 清风拂过,吹得树顶叶片沙沙作响,吹拂二人鬓角发丝。 文京墨慢慢眯眼,定望眼前的黑衣青年。 明明是不擅言辞之人,却仅凭听了某个家伙几句胡言乱语,就敢在此大放厥词,窥探人心! 可笑!当真是可笑! “尸天清,你为何要留住小生?”文京墨笑问。 尸天清一怔,顿了顿:“因为阿瑟说……” “你可知,郝瑟是为了救我才被那堕仙擒住,九死一生?”文京墨挑眉。 尸天清神色骤然一变,双瞳瞬时溢出冷意。 文京墨无声勾笑:“你留下我,若有下次,难保下次郝瑟不会重蹈覆辙,为了救我而再次命悬一线……” 尸天清定定看着文京墨,瞳中冷意渐融,化成两清潭清溪,定声道:“文京墨,阿瑟受伤不怪你!” 文京墨双眼豁然绷圆。 黑衣青年微微垂眸,身姿紧绷,双拳紧攥:“是天清功力不足,未能及时杀死堕仙,才会连累你二人,是天清的错!” 文京墨紧抿双唇。 尸天清慢慢抬眼,神色坚毅,哑音字字掷地: “但是……天清绝不会重蹈覆辙!” 朗朗晴空之下,黑衣青年身姿如剑,容美如画,双眸明亮坚定,若定夜寒星,璀璨灼目,令人无法直视。 文京墨脚下不禁后退一步,避开那耀目光华,眸深黯沉如星下阴影。 下一刻,嘴角却高高扬起,朝着尸天清谦谦一笑,整个人立时变得温润胜玉,莹光环绕。 尸天清眉头一蹙。 “那日小生骗了郝兄五十两银子,今日,又帮郝兄赚了两千两银子,我们之间的债,已经两清了。” 尸天清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文京墨后退一步,朝着尸天清长长一揖,笑若温玉:“小生就此告辞,尸兄不必相留。” 说完,便迈步绕过尸天清,向门口走去。 尸天清轻轻阖目,长叹一口气:“你能去何处?” 文京墨脚步一顿:“天大地大,处处皆可容身。” 最后一个字,已随着牙色长衫消失在茫茫风声之中。 尸天清转头,静静看着文京墨消失方向半晌,轻叹一声,转身向厢房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忽然身形一震,停步抬头,长睫乱眨,如同蝴蝶扇翅。 阿瑟明明说要留住千竹兄的…… 可是现在…… 天清……搞砸了,怎么办?! * 街道喧闹,熙来人往。 自“蜘蛛精”被抓的好消息传出,整个乐安县又恢复了以往的繁荣,店铺商贩生意兴隆,百姓群众游街忙碌,处处皆是繁忙热闹之景。 可就在这匆匆人流之中,却有一人十分格格不入。 纤瘦身形微躬,足下慢行,牙色长衫随着脚步缓缓飘动,在热闹喧哗的街道上,仿若一抹寂寞飘荡的阴影,无声孤独。 文京墨就这般慢慢走在街上,面色淡然,双瞳放空,仿若与整个世界再无瓜葛。 小贩五花八门的吆喝声,百姓吵吵嚷嚷的喧哗声,还有街头巷尾聊天声随着风声传入文京墨耳畔。 “听说了没,城西的郭家出事儿了!” “你说那个郭家古董店的郭老板?怎么了?” “唉,那个郭老板,昨晚上吊了!” “不会吧!为什么?!” “说是郭老板被新请的一个账房先生骗了好多钱,一时想不开就——唉……” 文京墨脚步一停。 “听说这个账房先生以前是一个读书的,后来落魄了,流落至此,被郭老板赏识就在郭家做了账房,谁料这个账房居然忘恩负义,见到郭老板家有些家产,居然就串通外人,一点一点把郭老板的家底给掏空了!真是引狼入室啊!” “哎呦呦,这个杀千刀的账房,可这不是东西!郭老板可是咱们乐安县里有名的大好人,为人义气,古道热肠,谁提起他都竖起大拇指的!他怎么连这种好人都骗啊!” “唉,就是因为郭老板心地太好,心地善良,从不怀疑他人,才会被骗了啊!” “唉,这年头,好人怎么就没好报呢!” 好人?是蠢吧! 文京墨冷笑一声,快走两步,可不知为何,脑中竟鬼使神差浮现某两只毫无心机的面孔。 一个没心没肺还无脑…… 另一个心思纯净如白水…… 连几文钱的帐都算不清楚,若是以后…… 以后…… 可笑,那二人的以后与自己何干?! 文京墨猛一摇头,提步前行,可只迈前一步,竟就如鬼打墙一般,再提不起腿来。 耳畔如同着了魔一般,开始回荡某人和某人的声音。 【阿瑟曾说过,那冯峒对千竹兄心怀不轨,若是让千竹兄落入冯峒的魔爪,恐怕是羊入虎口清白不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