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真假公主_第202章 林婉言的传家宝-《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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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林婉言点了头,“也对,你何曾怕过。当年只身一人离开夜家庄,你也走得何其潇洒。你若是怕,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身份与地位。”她说得很轻,话语中透着无尽疲惫,“我听说了,白馥回来了,是吗?是她吗?”

    她定定的望着林慕白,笑得有些嘲讽。

    “一模一样的脸,你说呢?”林慕白抱之一笑。

    林婉言笑得凉薄,“若是能取而代之,早就可以了。只可惜,白馥是什么人?一个个蠢得无可救药,竟还能冒充白馥?都当天下人是傻子吗?”

    “你倒是清楚。”林慕白瞧着蔷薇端上来的果茶,轻笑一声。

    林婉言深吸一口气,“我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跟你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林慕白,其实我是恨你的,从我爹为你而死开始,我就恨着你。是你让我无依无靠,是你让我成为浮萍漂泊。如果不是你,我爹不会死,我爹若是不死,我也不至于不折手段的寄人篱下。林慕白,是你让我变成今日模样。”

    林慕白喝一口果茶,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你今日来,就是为了重复你以前说过的话给我听?林婉言,这话你说了千万遍,我也听了千万遍。你爹的命,我不止一次的还给过你,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欠你什么呢?夜家庄给你,夜凌云也给你,还不够吗?”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自信。”林婉言哭笑,眸光利利,“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要跟你抢吗?凭什么他们都喜欢你,都心疼你,都为你死,却没有人能顾及我的感受?我也是个人,为什么你们都可以这样自私?”

    “我爹护着你,为你死;我喜欢夜凌云,夜凌云却一心只想娶你。到了最后,我什么都没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寄人篱下,我想当夜家庄的夫人,我想成为夜凌云身边的女人。所以,我不折手段了!我知道我爹在天之灵一定会怪我,身为太傅的女儿,这般不择手段,实在让父亲蒙羞。”

    “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我什么都没有?除了这副身子,我一无所有。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皇室做下的孽,何以要让我们来承担?真正该死的人,其实是你!”

    说到最后,林婉言低头啜泣。

    就连哭泣都觉得很疲倦,很累,很伤人。

    林慕白坐在那里,静静的听林婉言哭着埋怨。她们好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一别五、六年,什么都变了。

    指尖轻柔的扣上林婉言的腕脉,林婉言吓了一跳,但也没有拒绝。

    “我不管你今日找我,是来看病的,还是真心想与我说两句。我从未忘记,自己是个大夫。”林慕白娇眉微蹙,俄而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林婉言,“你——”

    “你不必假好心。”林婉言抽回手,“我来这里不是让你看病的,而是想让你好好看一看我,好好的记在心里。我如今这副模样,都是拜你所赐。林慕白,你还有心吗?还会愧疚吗?会不会觉得愧对我的父亲?他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你,可最后呢?是你间接杀了我。”

    林慕白蹙眉,“你胡说什么?我——”

    “我不用你给我看病,我也不想再吃药了。”林婉言深吸一口气,而后徐徐起身,从发髻上取下一枚簪子,放在掌心轻柔的抚摸着,“这簪子是爹留给我的,可是我不想留给任何人。我也知道,如果我死了,万一落在别人手里,我怕对不起我爹的在天之灵。”

    她看了林慕白一眼,而后将簪子放在了案上,“虽然我很讨厌你这个人,讨厌你的虚情假意,讨厌你的为人处世。但是我知道,就算为了你的虚情假意,你会替我做到我想做的事情。”

    “婉言?”林慕白道,“离开夜家庄吧!”

    “离开夜家庄,我还能去哪?”她问,“我不想走了,我不想离开他。林慕白,如果让你离开容景睿,你会心甘情愿的离开吗?”

    “如果是为了他好,我会离开。”林慕白毫不犹豫。

    林婉言苦笑,“所以你这辈子一直赢,唯一输给容景睿。六年前,你输了天下,六年后你不怕连自己的命都输了吗?”

    “输了命有什么好怕的?”林慕白深吸一口气,“又不是第一次了。”

    林婉言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六年前的林慕白,还不是林慕白的时候,那副惨状果然是记忆犹新的。冷哼两声,林婉言笑得凉薄,“是啊,猫有九条命,我倒要看看,你能死几次。”

    “如果你还能活着看到,我会成全你。”林慕白抱之一笑。

    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林婉言望着窗外,眼神中带着几许无温凄寒,“夏天过去了,就是秋天。秋天叶黄,落叶归根,是该尘归尘土归土。”

    林慕白摇头,“说不定,是来年春。”

    林婉言嗤笑两声,“林慕白,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自信,也许夜凌云早就是我的。”

    “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夜夜睡在身边的男人,到底是谁?”她问。

    林婉言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你什么都不知道。”林慕白深吸一口气,“那便不知道吧!把自己当成一个寻常女子,好好过你的日子。”

    “答应我一件事。”林婉言也不追问,夜凌云到底是谁,对她而言早就没有了追问的意义。

    林慕白垂眸,“如果不违背道义,我会答应你。”

    “我希望我爹的愿望成真。”林婉言定定的凝视林慕白。

    林慕白身子一怔。

    “你会答应我的,对吗?”林婉言面色凝重。

    “我会竭尽全力。”林慕白斩钉截铁。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林婉言眼底的光突然间灰暗下去,好像什么光亮都没了。她笑得苦涩,而后饶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如此,我便不算给父亲蒙羞!”

    她絮絮叨叨的出去,没有再逗留半步。

    蔷薇进来的时候,看到林慕白用力握着杯盏,似乎要将手中的杯盏捏碎。心下一惊,蔷薇低低的唤了一声,“主子?您没事吧?”

    林慕白呼吸一窒,这才回过神来,低头望着林婉言留下的那枚簪子,“我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呢?她脸色发白,看上去就像有事。

    林婉言独自一人逛了一圈京城,还是只能回到夜凌云的身边。就像她自己说的,她还能去哪?天下之大,除了夜家庄,她不知道还有何处能成为自己的容身之所。

    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夜凌云正要出门,见着林婉言回来,快速迎上,“你这是怎么了?去哪儿?一个人出门不安全,以后带些人在身边。你若是出事,可如何得了?”

    林婉言笑了笑,“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最近庄子里事太多,我无暇顾及你。你若是觉得太闷,带人出去转转也好。”夜凌云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婉言,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回去,所以你乖乖在家等我。”

    她抱紧了他,“我会一直等下去。”

    夜凌云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的在她眉心轻轻一吻,而后翻身上马。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微微凝了眉头,“最近好像瘦了,多吃点。”语罢,扬唇一笑,策马而去。

    他只是感觉到她瘦了,却没发现她整个人都不对劲吗?

    林婉言苦笑:我不舒服,你都没看到吗?你说你爱我,可是到了最后,还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被感动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敛眸,苦笑。

    一直都是这样,又不是头一回了,她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再计较,就真的是一辈子了。

    不过这样也好,忽略有忽略的好处,比如说少了什么,多了什么,他都不会知道。至于是否永远都不知道,就要看他自己的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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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分这种事,可遇不可求。

    林慕白又回到了自己的柴房,只不过回去之后始终没有说话。

    直到容盈翻窗而入,她才微微抬了一下眼皮。

    “怎么回事?”容盈担虑的俯身蹲下,望着她一脸的冷凝模样,心头有些隐忧,“蔷薇说你不吃不喝的,怎么了?如此这般,身子哪里扛得住?”

    说着,他转身将案上放凉的米粥端起,勺了粥放在唇瓣碰了一下,所幸还是温热的,温度刚刚好。

    他亲自喂给她,“吃点吧!”

    “她跟了他六年,可是到最后,她始终没有把这东西交给他。”林慕白握着手中的簪子,“景睿,你觉得是不是很可笑?我觉得很可悲。男人对于女人的需求,和女人对于男人的期许是截然不同的。男人要天下,女人只要那个男人。”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绝望了。这枚簪子是他们林家的传家之物,义父死的时候当着我的面交给了林婉言。义父对她说,除非你遇见让自己此生无悔的男人,否则不许轻易交付。这代表着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终身牵挂。”

    “林婉言做到了,她虽然爱着夜凌云,可始终也没有对他放下戒心。这样的爱,何其卑微,何其煎熬。景睿,我不想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如此。”

    容盈轻叹一声,依旧小心的与她喂粥,“我们不会这样,因为我不想刚从你身上谋取任何东西。早前的江山,此后的天下,与你相比,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我要的是你,而不是你的大殷,我的大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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