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她有种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好像自己在别人的掌心里,被人逗着玩。 “方才有人来过吗?”苏婉问。 容景垣靠在那里,好似没有动静。 她捡了柴,学着容景垣先前的模样,开始生火煎药。一张脸被炭火抹得漆黑,但所幸终于生起了火,可以开始煎药了。 “殿下——”她背对着他,想了想道,“我还是叫你五爷吧!” 他没有做声。 “五爷,你觉得怎样?”她问。起身看着靠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容景垣,心里陡生异样。 苏婉疾步上前,快速蹲查看。只见容景垣气息犹存,只不过好像昏迷了。 “五爷?”她喊了一声,急忙伸手去探他的额。 额头滚烫,了不得!可她不是玉弦,根本不可能背起容景垣。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人会烧坏的,若是烧坏了——苏婉不敢想下去。 蓦地,她快速起身,用自己的随身小刀,砍了几根手腕粗的原木,而后将自己的外衣撕成条。这算是最简单的担架吧?她费力的将容景垣推倒在木架上,给他灌了药,她便拖着木架往前走。路不好走,苏婉肩膀已经被布条磨破出血,掌心早已是黏糊糊的。 可她得出去,再晚一些,她怕他撑不住。 寻常人若是病着,熬一熬,也许自身的抵抗力会发挥作用,就这么熬过去了。可是你在乎的人,你哪里有勇气,把他的命交给老天爷。 她怕,怕老天爷给折腾没了。 远处,白狐啧啧啧直摇头,“女人果然是不能动情的,否则比蛮牛还可怕。好端端的千金小姐,愣是变成了大黄牛。” 随从心中嗤鼻:还不是副统领你自己给折腾的。 分明都喂了药,还给弄晕了,否则容景垣哪用得着苏婉这般拖着?看看人家姑娘,脊背上都磨出血来,再这样下去,等到走出林子,估计只剩半条命。 “副统领,咱们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随从忍不住问,“外头的缉捕皇榜贴得到处都是,若是沐王还不出去,估计得出事。万一朝廷动了心思,来一个格杀勿论,那不是害了苏姑娘吗?” “你懂什么!”白狐瞪了她一眼,“这么半死不活的弄出去,朝廷一看,呀——原来不是逃,是伤着了。只要苏姑娘把人送回去,那就没事了!” “能没事吗?”随从撇撇嘴。 “当然!”白狐道,“你不相信殿下?殿下说了,五日之内皆无妨,这才几日。外头盯着点,别给闹出大事就行。” 可殿下也说了,不许胡闹,不许恣意妄为,免伤性命。看看这一对受苦受难的小情人,这还算免伤性命吗?都只剩下半条命,估摸着出去就该出殡了! 随从心里腹诽,倒也不敢说出口。 白狐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得进一步。” 随从弹着脑袋问,“副统领有何高见?” 所谓高见,每次都是折腾。 “不如下点药!”白狐摸着下颚道,“生米煮成熟饭,总不会还这样见外吧?” 随从咽了口口水,“副统领,这招怕是不行,您没瞧见吗,苏姑娘怕是连喜欢二字都不敢出口,您这是牛不喝水强按头,万一他们因为尴尬反而不能在一起,不就造孽了吗?” “你懂什么!”白狐剜了她一眼,“这叫速成。” “要不问统领拿点致幻散,那东西还好些,不至于太胡来。”随从试探性的问。 白狐摇头,“我要做的就是实质性的事,致幻散虽好,可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总是这样若即若离,不如搏一把!到时候何去何从,就看他们自己的心。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嘛——到时候好聚好散,各奔东西罢了!” 语罢,白狐转身离开。 随从心头怦怦乱跳,真要下药? 那容景垣的身子这样虚,下了药一折腾,不得更虚?阿弥陀佛,可别真的闹出人命。旁人性命倒也罢了,这一对宝贝,可千万千万别出事。 随从急急跟上,横竖落在副统领手里的,都没好下场。 苏婉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气力都花完了,到了最后连爬都爬不动,整个人就跟废了一样趴在地上。肩膀上刺辣辣的疼,掌心都是血。布条被鲜血染红,泛着艳烈之色。 她浑身大汗的趴在那里,瞧着顶上逐渐西移的太阳,很快太阳就会落山,这林子里的温度会很快下降。容景垣的身上有伤,还发着烧,怕是受不了夜寒侵体。 “得赶紧出去!”苏婉喘着气,可是她真的使不出一点气力。 一日未食,整个人都眼冒金星。饿了就喝水,可喝水不管饱。这个时候她想起了玉弦,若是玉弦在,也许这会子已经出去了。 木架上一声轻哼,苏婉心下一恸,勉力爬过去。 见着容景垣睁开眼睛,当下欣喜,“你醒了?五爷,你好些吗?”她染血的手快速探上他的额头,“好像烧退了些,你感觉如何?” 容景垣定定的望着她,苍白的脸色,香汗淋漓。原本灵动的双眸,泛着一丝迟滞,饱满的唇瓣此刻已经干裂出血。 她显得格外狼狈,发髻凌乱,散发扑面。可她依旧在笑,笑得这样凄婉,眼底含着泪,焦灼的打量着木架上的他。 他想着,也许这是他见过的,最狼狈的苏二小姐。 “我为何会在这里?”他问,“发生何事?” “你高烧不退,我只能拖着你往前走。”此刻所有的疼痛都是值得的,她勉力坐起身来,却也让肩膀上的疼痛,来得更猛烈了一些。苏婉咬咬牙,一脸的无关紧要,实则疼得入骨。 齐王府的日子虽然不好过,可一直有玉弦打理照顾,她倒也没受什么苦。只是她未料想,这辈子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将在容景垣的身上,尝个痛快。 容景垣身上无力,他只记得当时身上一凉,然后便没了意识。坐起身来,他突然扣住了苏婉的手,快速摊开她的掌心。 “我洗一洗就没事,只是皮外出血,不碍事。”苏婉白了一张脸,整个人看上去犹如虚脱一般,连说话都听着费劲! 他这才发觉,自己躺在简易的木架上,绑木架的布条上,满是鲜血。他诧异的望着她,眼底带着不敢置信的颜色。 一个瘦弱的女子,何来的起来,能拖动他这样的七尺男儿? 约莫是竭尽全力了! “你没事就好!”苏婉摇摇晃晃的起身,朝着一旁的小溪走去。 她躲在大石头后面,免得被他看见。 洗去手中的血污,清晰可见的掌心划痕。这是布条勒出来的,又红又肿,整只手都是麻木的。她小心的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察觉容景垣勉力靠在树干处,这才安心的去脱自己的鞋袜。 素洁的绣花鞋如今已是污秽不堪,脚趾处还裂开了一个小洞。 脱下鞋袜,脚底心都是血泡,疼得苏婉倒吸一口冷气。雪白的双脚轻轻的放在水里,试图用凉水的浸泡来消除难以遏制的疼痛。 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她无力的靠在石头上,只觉得眼皮子好沉,整个人如同放松了下来。她觉得好困,好困。 最后苏婉是被一阵剧痛给惊醒的,“疼!” 一声低喊,一睁眼,竟是容景垣坐在自己跟前,正拿着她的簪子为她挑脚底心的血泡,“你忍一忍!”他说,“你洗脚的时候睡着了,我怕你出事就将你抱了回来。只不过你睡得很熟,我不忍打搅。” 簪子的尖端已经在石头上磨得十分锐利,所以刺破血泡是没问题的。 苏婉红了眼眶,只要稍稍一动,全身上下就跟散了架一般,疼得刺骨。尤其是肩膀和掌心,曾经的麻木,一觉睡醒已经恢复了知觉。恢复知觉就意味着,所有的疼痛都会席卷而来。 “你忍着。”他话语温柔。 “你轻点!”苏婉哽咽一下。 一个人拖着他往前走,再苦再难她都没哭,可是挑血泡的时候,苏婉哭了。眼泪珠子就跟断了线一般,不断的往下坠。哭到最后,苏婉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哭。 她不是爱哭的人,也不是那种特别怕疼的人。当时刀子架在脖子上,毒药灌入咽喉,她都不觉得疼,但是现在却哭得稀里哗啦。 也许,女人都希望有人真心疼吧! “你别乱动!”容景垣用布条小心的为她包扎,“你别再帮我了。” 苏婉猛吸鼻子,定定的望着他。 “我是个不祥之人。”容景垣抬头望着她笑得温和,一如初见时那般,“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苏二小姐,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