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主子,怎么了?”蔷薇有些担虑。 林慕白摇了摇头,“没什么。”只不过想起了一些旧事,一些过去了很久的陈年往事。时隔六年,如今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难受。 那个胖乎乎的小子,那个站在马下执意昂着脖子,想要随军出征的小小少年。最后哭着喊着,等他长大要跟皇姐一块出征的胖墩。 该庆幸,他没有死于宫中大火。可是也让林慕白为此担忧,他如今是否安然。当年他才十岁,那么小的孩子沦落在外,根本没有求生之能,如何能活下来? 思及此处,她又看了一眼仍旧站在雨中的今夕,当时遇见今夕的时候,他命悬一线,是她救了他。 想了想,林慕白瞧一眼四下,周遭似乎没有可疑人跟着他。 “蔷薇,去把何公子请上来吧!”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也许是觉得他单薄的身子,这样站在雨里,难免会受寒。这般柔弱的男子,总是格外教人怜惜,犹如美人惹男儿怜爱,是一个道理。 今夕没想到,林慕白会在这里,更没想到她会邀约自己。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没道理拒绝,何况如今身边没人跟着,去一趟也无妨。 上得楼来,优雅端坐,将手中的莲花往案头一放,这屋内便微微漾开清雅荷香。 “林侧妃怎么会在这里?”今夕笑问。 林慕白笑了笑,“我跟你一样好奇。” 闻言,今夕面色一紧,俄而快速恢复了最初的笑靥,“我只是出来逛一圈。” “何公子出门的时候喜欢手执莲花吗?”林慕白问。 今夕瞧着案上的莲花,“怎么,林侧妃也喜欢?” “恭亲王府有一大片的莲池,盛夏之际,映日荷花格外好看。”林慕白伸手执其莲花,凑到鼻间轻嗅,指尖轻柔的抚着荷花娇嫩的花瓣。 这个举动让今夕陡然蹙眉,下意识的凝了眸中颜色。 “这花瓣油油嫩嫩的极是可爱,盛夏莲花并蒂,秋日残荷听雨,皆是别有风味。”林慕白放下手中莲花,“只不过这莲花开了,若是逢着那些即将盛开的,在夜里摘一支放在屋里。等到一觉睡醒满屋子的荷香,才是最好的。” 今夕深吸一口气,笑得有些艰涩,“林侧妃似乎对莲花颇爱。” “出淤泥而不染多好。”林慕白笑了笑,“又容易生长,不费多少心事。”她自嘲般开口,“我这人闲散惯了,就喜欢这些卖弄的东西。” “林侧妃客气,这莲花着实是个好东西,嫩叶还能做莲叶羹,夏日里清热降火,最是可口。”他眸光灼灼的盯着她。 林慕白面色一紧,“少放糖才好,最好伴入年前收的桂花。做上一碗莲叶桂花羹,才是色香味美。” 今夕定定的望着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林慕白,笑得有些勉强,“能否问林侧妃一个问题?” “你问吧!”林慕白道,“这儿没有外人。”蔷薇在外头守着,自然不会有事。 今夕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气,才敢开口,“林侧妃本家姓林吗?” 她浅笑,“我叫林慕白。” 今夕苦笑,“也是,怪我多嘴。” 他似乎有些局促,有些莫名的窘迫,一个人坐在那里,微微僵直了身子。房中荷香连连,茶香四溢。林慕白只喝白水,眉目间依旧温润如初,“初见何公子时,命悬一线,不知现下身子可有好些?” “好些了。”今夕道,“我本该殒命。亏得林侧妃施以援手,否则哪有今夕的今日。” 她低吟一声,“今夕是何夕?” 他微怔,而后点了点头。 “能否问一句,公子年今几何?”林慕白问。 “舞象之年,二八虚度。”今夕轻笑一声,“说来也是惭愧,一事无成,两手空空。”是故只能寄人篱下,做这世间最污浊之事。 林慕白苦笑,若天胤还活着,也该十六。她定定的望着他,眸色微恙。这张极美的容脸,倒似她蹙眉,怎么眉眼间倒有几分父皇年轻时候的颜色? 心下一怔,她刚要开口,却见今夕快速站起身来。 顺着今夕的视线,林慕白看向窗外。 侍卫军纷至沓来,冒雨包围了宝香居。 眸子陡然眯起,林慕白眉目微垂,“看样子,某人有麻烦了。” 今夕皱眉,突然转身就走,“在下还有事,告辞!” 等着今夕离开,蔷薇疾步进门,“主子,是宫里的人。” “这消息传得还真快。”林慕白冷笑两声,“就这么着急想进恭亲王府吗?” “主子,怎么办?”蔷薇担虑的问。 林慕白手执莲花,轻嗅莲香,“她的命是我给的,我能收回一次就能收回第二次。只不过,恭亲王府不乱,旁人如何能乱而取之?” 蔷薇有些不明白,“主子的意思是?” “看戏的永远都无法体会,做戏的劳累。”修长如玉的指尖掰下一片莲花花瓣,“蔷薇,想不想当一回戏子,唱一出苦肉计?恭亲王府太平静了,热闹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她又摘下一片花瓣,“棋子始终是棋子,早晚会成为弃子,永远都不如自己下棋。” 音落,蔷薇仲怔的盯着林慕白,若有所思的看着案上散落无状的荷花瓣。 细雨绵绵而下,林慕白坐在木轮车上,瞧着从屋檐上不断滴落的水珠。容盈无声无息的站到她的身后,听得细碎的雨声,淡淡开口,“决定了?” “六年前是你下棋,可到了我这里,却成了一步死棋。”林慕白含笑浅语。 音落,他的手已经落在她的肩头,带着微重的力道。 她释然一笑,“我没事,只是不想再当你的棋子,不如你教我一起下棋吧!琴棋书画我都比不过你,你要耐心些才好。” 他俯下身来,胳膊轻柔的从后面环住她的双肩,将下颚抵在她的肩胛处,温热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耳畔,“你欢喜就好。” “如果到了最后,还是一步死棋,你该如何?”她侧过脸,轻吻他温热的面颊。 眉峰紧蹙,他别有所思的盯着她,“有什么事,是你我不能解决的?” “如果事关生死呢?”她敛眸,依旧是最初的淡然浅笑。 “拿我的命,去换你的命。”容盈定定的望着她。 林慕白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有些东西能换,唯独性命攸关之事,是无法相换的。在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略带惊惧的颜色,他就这样死死的盯着她,似乎要在她身上看出个窟窿来。 下一刻,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面色黑沉的将她放在软榻上,欺身压下。 她心惊,双手几欲推开他,快速抵在他的胸口,“当心孩子。” 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发生什么事?” 深吸一口气,她敛眸笑得艰涩,“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他盯着她。 她笑道,“身为皇子,唯一能保全自身保全身边之人的办法,就是登基为帝,荣登九五。我知道你父皇有心与你,我也知道你有能力与毓亲王府抗衡。可你无心朝政不愿为君,所以你摇摆不定,一局好棋下得凌乱无章。” “景睿,我已时日无多,可我想撑着,看到你君临天下的那一日。就当是全了我的私心,父皇当年几欲交付给我的江山,如今由你担当,我才能觉得无愧与父皇。” 他睁着一双猩红的眸子,若失控的野兽,狠狠盯着她,几近歇斯底里。“什么叫时日无多?什么叫撑着?你把话说清楚,说清楚!” 她能感觉到,来自于他的颤抖与愤怒。 更多的,是惊惧。 “世上所有的事,都是有代价的。我能重新出现在你面前,自然也要付出同样惨烈的代价。”她噙着泪,笑得如斯凄美。如玉的胳膊轻柔的抱紧他的脖颈,温软低语,徘徊耳畔,“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收紧怀抱,疼痛急速蔓延四肢百骸。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