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汪汪汪-《不计其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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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子有些不解:“郡主怎地改了性子?”

    庭芳道:“我原在衣食住行上就不怎么挑剔。”

    “啊?”

    庭芳又笑:“我要暴露了本性,楚妈妈和刘永年会信我不逃?我越是挑三拣四,便越吃不得苦。会芳楼把我养的好好的,我便不敢踏出门去遭罪。我去了没多久,刘永年还带我去街上的饭店吃饭。那不是为了逗我开心,而是要我见识见识淮扬城内尚好的酒店吃食也不过如此,再推开门看外头的百姓,日子更是艰辛。如此一来,一面锦衣玉食,一面荆钗布裙,我这等挑肥拣瘦的主儿,自是要在会芳楼窝着一辈子了。无非是温水煮青蛙的招式,不足为奇。”

    豆子怔了半日,才问:“郡主当日多大?”

    “十二三岁吧。”庭芳放松的靠着迎枕道,“诡秘朝堂都见识过了,区区一个刘永年的小心思又算得了什么?”

    豆子无言以对。

    庭芳忽又想起一事,问道:“我看楚妈妈面露憔悴,按说刘永年比往日势大,会芳楼应该更风光才是。你们墨竹姑娘的名声,我可是在南昌都听见了。她该是红光满面才对。”

    豆子低声道:“郡主不知道,先前妈妈也不知怎地惹恼了大老爷,大老爷一怒之下把她送与了二老爷,就……”

    庭芳愕然:“送给……刘永丰!?”

    豆子想起往事,眼圈泛红。青楼本就是信息流通之处,别家楼子是什么模样尽知。会芳楼若是换了老鸨,她们的日子可就到头了,当日不知多少姑娘集结在一处祈福,平素暗地里说的再难听,到了关键时候都知道,在没比楚岫云好相处的老鸨了。个个心里都恨死了刘永丰,弄死了那么多姐妹不说,现连楚妈妈都不放过,背地里扎了无数小人,只没效用,不由暗骂老天夏眼,却是也没了别的招式。

    庭芳沉默,楚岫云最惹恼刘永年的一回,便是她的逃离。叹了口气,当时应该要把楚岫云扣下的。但看着豆子,又惆怅了。扣下了楚岫云能救她,那会芳楼里的姑娘们呢?庭芳恨的咬牙切齿,青楼不绝,悲剧永存!若非青楼合法,再怎么样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后世日本的妇女拐卖引诱就比中国严重的多的多。而数倍于日本的中国,拐卖虽然一直有,可卖去做鸡的终究是少数。看看日本那国际性.奴运转中心,看看拉美与南洋遍地的雏妓,再看看泰国引起无数人猎奇的人妖,庭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更坚定了将来废除青楼的信念!

    良久,豆子怯生生的说:“郡主,你能斩了二老爷么?”老天不惩罚,那权贵呢?

    庭芳道:“暂时只怕不能。”

    豆子的眼中登时蓄满了水,却不敢落下。刘永年兄弟好似所有人心头的一片阴影,即使明知道已离开,依旧害怕。

    庭芳揉揉豆子的头:“睡吧,噩梦已醒,都过去了。”再多的安慰说不出口,被父母所卖的豆子,回家也是死路,先混着吧。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庭芳惯例起来练习。到巳时,却是有人来报:“郡主,刘永丰求见!”

    庭芳一愣,不大确定的问:“刘永丰?”

    来通报的兵丁点了点头:“是,他说他叫刘永丰。”说着,奉上拜帖。

    庭芳接过拜帖看过,的确是刘永丰,便吩咐道:“使人先招待一二,我去换个衣裳就来。”

    兵丁应声而去,庭芳赶紧下马收拾。秋冬的大衣裳本就复杂,再加上涂脂抹粉,更耗费时间。待的庭芳打扮停当,已滑过半个时辰。从容淡定的行到会客厅,刘永丰忙起身见礼,这一回是实实在在的拜了下去。

    庭芳坐在上安然受礼,心道:不知刘永丰又来作甚?

    跟随庭芳而来随侍左右的是君子墨与豆子,见外客时,女主人的谱儿总是要摆。君子墨尚可,豆子见了刘永丰忍不住颤抖。刘永丰却是不认得豆子个小角色,扫都不扫她一眼,只对庭芳道:“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永丰只带了个长随,庭芳在自家地盘上,倒也不惧,只笑道:“有什么话如此机密?”

    刘永丰但笑不语,使了个眼色,其长随朝庭芳见礼后,规规矩矩的倒退出门。庭芳想了一回,既然刘永年那处不好突破,听听刘永丰的说法也不错。遂也对君子墨道:“你们先出去吧。”

    君子墨估量了下.身材肥胖看着就很废的刘永丰武力值应当远逊色于庭芳,爽快的拉着豆子走了。闲杂人等清退,刘永丰就道:“郡主家当真能烧玻璃?”

    庭芳哂笑,竟是为了玻璃而来!

    刘永丰无奈,他比不得刘永年财大气粗,更比不得他在族中的势力与渠道——嫡长子的确与众不同,为了家族的稳固展,在刘永年没犯什么大错的情况下,族人自是支持他。就好比圣上,若非逼死了先太子,天下何苦如此乱象。一朝一家,道理总是相通。固刘永丰就占不着什么便宜。尤其是刘永丰曾与刘永年打过擂台,也是那回抢了不少好处,现刘永年才捏着鼻子同他做好兄弟。一则是为了他手中的东西,二则是族里希望看到兄弟齐心。二人早就想掐死对方了,偏偏装的兄友弟恭。刘永年虽没听过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但和气生财是刻在骨子里的认知。再烦刘永丰,也只得暂忍了。

    族里有大事,周遭几个大户都装死,刘永年的野心一步步膨.胀,族里也跟着兴头起来。刘家数代在淮扬,却是连接二三代都无人做官,政治上吃的是祖宗的老本,刘氏子弟有不少在外为官的,终究没无人入中枢,算不得厉害。日子好过是好过,但不够爽快。在淮扬的地界上就得看顾及袁阁老家的脸色,在江南就更不够看。也就是刘永年时来运转,窃取了徐景昌曾打下的一番基业,又连赚了几笔,拿钱砸人,砸出了今日局面。

    刘氏族人这才知道什么叫土霸王!袁家也不抬着鼻子看人了,江南的大小豪强也上赶着交朋友叙亲戚了。刘家从江南豪强之一,一跃成为豪强数一数二的大佬,个中滋味,美的难以言喻。做土霸王尚且如此,那做到宗室呢?野心不是生来就有,合适的土壤才可滋养。刘氏族人恰就遇到了土壤,上下怎能不疯狂。

    此等时刻,大家默契的把资源迅集中。当没法子面面俱到的时候,拔高已存在的优势,是十分靠谱的选择。就如庭芳,她明明能打下湖广,为何不动手?无非就因为数年之内无法让几个省都富得流油闪瞎众人狗眼,只好集中精力展江西,以图日后向天下证明,她的法子就是教科书般的正确!从而进一步推广。

    如此一来,刘永丰就不得不让渡部分利益,这让刘永丰很是不爽。刘永年可拿乔看不上瓷器以外的东西,刘永丰却是巴望着这门生意。玻璃在此时都算是宝石,尽管都知道是人工烧就,亦是价值不菲。刘永年不愿赚那辛苦钱,刘永丰是极愿意的。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何况玻璃分明是鸡腿!比不上五花肉滋滋冒油,也是能上正经台面的。

    徐景昌早先得了玻璃图纸,到了南昌后就拨了几个人试着山寨玻璃厂。江西烧窑的工匠许多,与玻璃不尽相同,至少比没接触过的要好。几个人带着一群转行工匠胡乱试着,倒是也弄出了些成果。庭芳心心念念的可做窗户的平板玻璃没有,其余的倒是不错,至少杂质不多,看着晶莹剔透,很是高档的样子。为此,又加了颜色,烧出了不少彩色玻璃。如今庭芳在南昌的住所,窗户上都换成了小块玻璃配冰裂纹的大窗,比不得后世,采光亦可称之为不错了。

    刘永丰想要玻璃不稀奇,但背着刘永年来就有猫腻了。庭芳不去管其中纠葛,只道:“我不缺钱,你拿什么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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