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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华大帝起驾不到半个时辰，明王以“千人之仗，百担金玉”上东天门迎亲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九重天，天庭上至玉皇大帝，下至小小宫娥无不谈论，李靖奉旨往灵霄殿去，见就连路上都有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宫娥。

    “……明王仪仗甚大，驾前驾后总有百十个妖精，还有乐师童女上百，送礼的更是不计其数。之前明王宫往妙严宫送聘礼不下百担，今日明王迎亲，仪仗里还有百对男女妖精各个手捧珠玉，那些妖精多是金孔雀从苏悉地院光明殿拨至新建的明王宫的，大小妖精总有上千。今日明王宫大喜，声势浩大，大婚布置在明王宫千春林里，此刻众妖已经齐聚在了明王宫，四海龙宫以及其余四位妖王皆赴宴。”

    玉皇大帝垂着眼听东天门守卫回报，面上看不出是喜是忧，太白金星满面愁容，太上老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而李靖则后悔自己二十年前就不应该费事送鏖战梼杌的青华帝君回宫——如果他当日没有多此一举，他就不会在妙严宫里亲耳听到金雕陈情青孔雀越鸟就是断了仙缘的东极帝后，这些年他就不会时时担心妙严宫的风吹草动，那么在青华大帝入赘万妖之地的今天，他也就不用站在这里活受罪了。

    满天谁没看见明王那见首不见尾的“迎亲”仪仗？九凤之辇、二龙护驾，九重天好歹照拂明年二十载，岂料明王今日竟冲撞玉皇大帝。

    李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年三界多是五族生事，前有梼杌，后有姚太后，眼下青孔雀这个继位的明王突然得了东极大帝为婿，天庭有不少与五族沾亲带故的神仙，这些仙家今日见了明王的威势，难免会重新揣度自己的立场，若真有来日刀兵之时，只怕九重天要腹背受敌。

    佛母说过，女娲造人不过千千万，可五族何止万万千？即便是鸿蒙这最弱的蠃族之王也领千顷之地。而羽族是五族最强盛的一支，无论是属地还是臣属都不可计数。妖精们如今肯蛰伏不发，不是它们实力不够，而是苦于群龙无首。

    麒麟死后，百妖溃败分散，五族各有妖王不说，便是同根同源的四海龙宫都争斗不休，说到底，五族是败在了一个“散”字上。从前无论是天地阴气所化的西王母，还是凤凰后裔的金孔雀都不能震慑万数成为至尊妖王。可时隔万年，五族人才辈出，既有鸿蒙这样蛰伏万年的混沌巨妖，又有越鸟这样身世显赫的妖三代，只要五族再出现一位至尊妖王，三界局势旦夕之间便可扭转。

    事到如今，西王母和明王之流，无非是不愿世间血流成河才选择不起事，可“慈悲”二字微弱如风中的野草，谁敢说明王的慈悲能延续到什么时候？而西王母的“大局为重”又能坚持多久？

    “神人鬼妖，四界等级有序，如今羽族明王备受爱戴，既有二道之恩，又得东极大帝青眼，万妖有归一之意，众卿家有何高见？”玉皇大帝终于开口了。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灵霄殿。

    可玉帝并不焦急，他平静地望着众仙，他是苍穹所化，能看到世间的所有因缘起止，他知道两个巨大的秘密——其一，圣王、西王母和金孔雀，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五族之主；其二，三界若真的再起战事，妖精赢不了，神仙也赢不了，在世间的最后一笔滔天血债里，只有人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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